在南广边郊有一座深宅,布置与一般宅院无异,但由于地处偏僻,四周是荒山野林,显出阴森诡异。这里便是“枭”在南广
活动的联络地。
宅院中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四周皆有暗洞,埋伏着杀手,一旦有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作出反应。
利爪、振翅、敏觉此时正聚在这里。
“我不同意再和官府的人有任何交集。”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身材矮小,蒙着面纱看不到样貌,一袭白衣,声音却有着男性的浑厚,那锋锐如刃的指甲证明她便是“枭”的四大营主之一———利爪。
“嘻嘻嘻,你看有谁搭理你。”这个打眼一看就知道体重不止两百,面露憨厚的大胖子正是振翅。此刻他正光着膀子啃肘子,满身大汗。
“朽木不可雕,雕也是猪脑。”坐在太师椅上的敏觉像背书似的闭着眼,边摇折扇边晃着头脑念道。这敏觉面皮白皙,着一身青领布衣,不知情者还以为是个秀才。
“你这瞎子又骂我?”振翅声音带着不满,却没有停下啃食的动作。
“不要多心,我不单说你,我是说在这里的各位,以及没有来的那位,都是猪脑,哈哈哈。”
“两个蠢货,真想杀了你们。”利爪厌恶地说道,“赶快想下一步的打算吧!”
正说着,尖喙推门而入。
“姓赵的没杀了你啊,哈哈哈。”振翅讥讽道。
尖喙没有理他,径直走去坐了下来。
利爪道:“跟官府打交道对我们没有好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尖喙依然没有作声。
“哎呀呀,姐姐所言有一番道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啊啊啊~”敏觉用着唱戏的腔调。
“那你说其二是什么?”利爪不满道。
“还是让我们的头儿解释给你吧,呼呼哈啊哈~”敏觉的声音还是那般。
振翅打了个嗝:“我可不认他是头儿。”又埋头接着吃。
“行了!”尖喙猛拍了下桌子,其他三人不再说话。
尖喙继续道:“那东西一定就在天香山,那日下雨没有搜查完,我刚又派了赵大督的人过去。接下来我们各营也要派探子出去,打探老头子的行踪,我想他肯定知道了我们的打算,不得不防。”
“老头子?”其他三人惊道。
“你是说老头子会出来妨碍我们?”敏觉道。
“他不是已经······”振翅停下了口中的咀嚼。
“哼,他怎么会不管呢?”尖喙弯下腰,下巴抵在交叉的双手上,冷冷地望着门外。
青湖镇客栈。
慕南经过无为的治疗,已经见好。这天她看到窗外不远处的青湖,想要去湖边走走,于是留下字条出门。刚一开门,恰好遇见端药上来的长安。
长安问道:“你去哪?”
慕南道:“青湖镇,青湖镇,来了这么久我还没去过青湖呢,刚才从窗户看到,我想去走走。”
“你伤好了不久,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哎呀,我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娇弱。”
“这样吧,你把药吃了,我跟你一起去。”
“那好啊,我还怕一个人太无聊呢。”
来到青湖边,这青湖果然景如其名,湖面如一块碧玉横卧,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偶尔一丝风吹来掀起层层褶皱,美不胜收。
长安和慕南在垂柳堤岸上漫步。
“长安你看,青湖真像诗中写的那样‘潭面无风镜未磨’。”
“你说的是刘禹锡的《望洞庭》。”
“你也背过?”
“嗯,师父教我们背过许多诗。”
“哦?那我考考你,‘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下一句?”
“简单啊,是‘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这是白居易描写的钱塘湖美景,也就是西湖。”
“还真不能小瞧你啊长安,你去过这些地方吗?”
“没有,其实这是我和师兄第一次下山,我们没去过其他地方,只是听师父讲过。”
“你们怎么成为无为师父的徒弟的?”
“我们是孤儿,从小就被师父收养,师父教我们练武、读书,还有其他许多东西,师父知道的可多了。”
“这样啊,孤儿······”慕南停下脚步,盯着青湖喃喃道。她想起来,自己不是也没有父母了吗?亲人只剩下弟弟,如今却生死不明,凶多吉少。她鼻子一酸,泪水又涌上了眼眶。
长安见状连忙拿出手帕,想要递给慕南,可是感觉不太好意思,手停在了半空,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天气本来就热,把长安急出了一身汗。
慕南见到长安这副窘状,被逗得破涕而笑出来,她接过手帕笑道:“你不用紧张,我没事的,我们再向前走走吧。”
长安长吁了一口气,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
傍晚,长安和慕南回到了客栈。
太平埋怨道:“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晚饭都做好很长时间了。”
长安道:“我给你留字条了呀师兄,你没看见吗?”
太平道:“看见了,你们回来的也太晚了,慕南的伤才刚好。”
慕南笑道:“我已经好了,不碍事的。喏,这个草环送给你。”
太平双手接过草环:“谢谢你了慕南。”
“哈哈,师兄,你快戴头上,来,我帮你,一定很好看。”长安说着要去给太平把草环戴上。
“去去去,我现在咋戴,戴着吃饭让别人笑话啊?”
“慕南特意送给你的,太平你就戴上给大伙看看嘛。”无为走下楼来笑着说道。
“师父连你也这样说·······”
四人吃过晚饭,无为给慕南又把了一次脉,脉象平稳,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他嘱咐徒儿:“不要忘了按时给慕南煎药,她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切记要悉心照料。”又对慕南说道:“慕南,我知道你经历过了痛苦,本来我不该再提的,只会徒增你的悲伤,但是毕竟你还年轻,作为长辈,有些话还是要说,你别嫌我讨厌就行。”
“您说,我听您的。”
“现在的你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也是,我们都被仇恨笼罩着,但是我们万万不可做了仇恨的奴隶,如果身心被仇恨所吞噬,那么我们离自我的毁灭也就不远了。所以,仇要报,心里要清楚怎样报,头脑要清醒,保全自己的同时不要波及无辜,有时一时的冲动可能会换来一生的悔恨。”
“是,无为师父,您的话我一定记住。”慕南更咽道。
“都是好孩子啊。行了,去睡吧。”
第二天早上,太平和长安醒来,发现师父没了踪影,只留下盘缠和一张字条,上写着:“为师因事而去,莫挂莫念。往后乃你们人生的一大考验,勿忘: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们师徒终有再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