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不要睡。”
罗连坐在蒂娜的床边,轻轻拍了拍昏沉的蒂娜。
月光如练,一想起西格莉德离开时关心的话语,罗连心中便流过一阵暖流。没想到除了老金和小诺,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别人担心的对象,罗连看了看蒂娜,他不愿意再失去任何身边熟悉的人了。
蒂娜穿着便服,紧了紧披着的外套,双臂抱腿而坐。
“罗连,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蒂娜下巴枕在膝盖上,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令蒂娜有些疲倦,脸色憔悴了不少。
“当然,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只是因为这个吗?”蒂娜歪着头看向罗连,“你喜欢西格莉德,对吗?”
罗连支吾起来,蒂娜突然的发言使他有些手足无措,“没……没有埃”
他对西格莉德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别骗我了,我能看得出来。”蒂娜言之凿凿。
“我对她只是欣赏,怎么会……”罗连想起西格莉德月光下的侧脸,那么美丽的人,仔细想想,自己根本配不上。
“看着我的眼睛。”蒂娜突然欺身靠近,“什么?”罗连后仰身子,蒂娜的脸一下子遮蔽了前方的月光。
罗连的瞳孔因视线变暗而放大,随后清晰对焦,蒂娜的脸完整地出现在眼前,樱红色的嘴唇一开一合。
“你的眼睛里充满了‘说谎’的味道。”
“胡说什么。”罗连推开蒂娜,蒂娜的身躯向后躺去,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弹了一下,长发丝丝缕缕覆盖在脸上。
伴随着轻柔的呼吸,蒂娜的两团高耸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连月亮都暗淡下去。
“罗连……”蒂娜用手摸着自己的右侧脖颈,像是在讲述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父亲是国家里有名的强者,一手打造了属于自己的佣兵团。但这个小女孩,却从来没见过她的母亲。
直到有一天,她问自己爸爸:‘爸爸,爸爸,为什么我的脖子上有一块脏脏的地方?’一向没有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发火的他,那一天却狠狠地扇了小女孩一巴掌。
从那一天起小女孩明白了,爸爸喜欢自己,却唯独讨厌自己那一小块皮肤。
再后来,小女孩长大了,知道了‘脏脏的地方’其实叫作胎记,同时也有了新的弟弟妹妹,但他们脖子都跟自己不同,那么的光洁如新。比起小女孩,爸爸毫不意外更喜欢他们,往后对小女孩的关注越来越少,甚至严苛地勒令小女孩必须蓄起长发。”
“然后呢?”罗连知道蒂娜口中的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但小女孩受够了这种待遇,每日跟父亲争吵不断,有一次甚至当着他的面把蓄起的头发剪了,一气之下加入佣兵团。她想着只要把其他的皮肤都晒黑,肤色一样的话就没人能发现那块胎记了,父亲也一定会重新关注自己。
再然后……”蒂娜突然更咽起来,“小女孩就遇到了你。”
罗连的心一揪。
“是你教会了她怎么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怎么强大自己的内心。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小女孩这辈子里,第一次真正被他人认可。
谢谢你,罗连。”
床上的蒂娜毫不设防地躺着,动情述说,房间的气味温暖,带着独特的香味。
“我很高兴能再次遇见你,虽然很像是狡辩,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袖手旁观,也不会再退缩,不会再蓄回长发……你原谅了我,这让我找回了曾经的勇气。”
床上的蒂娜轻轻握住罗连的手。
“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唯阳,我们一起过想要的生活。好吗?”
罗连一愣,随即触电般挣开手,慌乱道:“蒂娜,我们不应该这么做,我还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那使命结束之后呢?”
罗连失神。对啊,使命结束之后呢?他从未想过这一点。
杀死伯妥成了罗连一生中最必要,也是最不可能做到的事,但杀死伯妥之后呢?
蒂娜从床上坐起身来,一颗一颗地解开胸前纽扣。
“只要你点头,今晚我就是你的了,哪怕……冒着黑暗舟袭击的生命危险。”
夜色旖旎,蒂娜比罗连大了6岁,成熟得多的女性身体散发着令男性血脉喷张的荷尔蒙气息,罗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脏狂跳不止。
……
就像是开玩笑一般,在毒死满护城河的鲤鱼之后,黑暗舟却整整一夜都没有再采取其他行动。
起床后的贵族们心照不宣地出门打着招呼,相互确认昨晚的情况,在发现无人伤亡后,气氛却更加凝重起来,这意味着警戒还需要继续。不约而同,负责守护贵族们的虫鬼和精英们几乎都整夜没睡,此时都打着哈欠。
“罗连?”
同是负责西部贵族区的温图丝向罗连打招呼,旁边还站着罗密·芬达尼。
“哎,打个招呼。”温图丝不满地用手拍了拍无精打采的罗密,罗密如梦初醒,乖乖地跟罗连打了招呼,令罗连十分不可思议。
“你们那边昨晚还好吧?”温图丝的扇子在罗密手上,罗密正替她扇着风。
“还……好。”
“听你语气,好像不太好。”
罗连想起昨天晚上旖旎的一幕,直到蒂娜靠近的裸.体与西格莉德的脸拼合在一起时,他清醒过来拒绝了蒂娜,独自一人到门外走廊坐了整整一夜。
“真的没事。”
远处传来了军队的马蹄声,温图丝喃喃道:“又是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罗连扭头望去,远处约有十来名骑兵往这个方向驶来,从装束来看她们都是玫瑰之蛇的精锐士兵,有三位还是执剑,罗连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尕萝·朵魁。
玫瑰之蛇士兵们到达后开始清点西部贵族区的人数。
尕萝向罗连甜甜地打着招呼,引来无数男性贵族的嫉妒。
很快士兵清点完毕,尕萝·朵魁指挥着士兵列队,随后捻着马背上的针开始幽幽发话:
“昨天发生的事,大家可能都知道了,但很可惜,昨晚没有一人伤亡。”
尕萝的话虽然刺耳,但却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他们既希望产生受害者,但都不希望受害者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
尕萝继续说道:“黑暗舟随时还会出现,到那时候,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比如……及时拖住他们,或者发出尽量大的声响让我们发现之类的。”尕萝微笑着,口中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近人情。
一名贵族绷不住,大声喝止道:
“保护我们不是你们的职责吗?我们交了那么昂贵的赋税,买的不就是你们的死活吗!就算是死,也应该是你们死在前面啊1
那个贵族歇斯底里,浓厚的黑眼圈表明他已经有许多天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尕萝闻言“苦笑”道:
“噢我的戴尔阁下,有句话叫尽力而为。也许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总有遗憾的事情发生,例如在座各位某人的死讯。”
在尕萝的一番话后,贵族中不安的情绪更浓了。
尕萝话已至此,表情从装腔作势转为严肃,缓缓牵动马头离去。
远去的背影只留下一句话:
“害怕就对了,害怕就给我乖乖地待着家里。
我们会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