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罗斯菲尔·朗加洛斯的引导,众人终于完成了最基本的自我介绍环节,也算为贵族们了解所谓的弥彭斯作了贡献。
罗斯菲尔·朗加洛斯拍了拍手,经验丰富的侍从即刻搬来了凳椅供贵族们休憩。
罗连一头雾水,只看贵族们纷纷点头向侍从们致谢,西格莉德一脸疑惑地坐下,其他人则是满脸看好戏的样子。
群山宫殿“凸”字形的底部大厅中央,隐约间形成一个三层同心圆。
外层是举着长枪戒备的银白色荆棘之狮,中层是端坐着椅子的贵族们,里层则是连一张多余的椅子都没有,只能面面相觑的虫鬼们。
罗斯菲尔继续说道:
“唯阳的重组宴会,即是通过贵族的代表们和赋名之人的见证下,实现的虫鬼组织更替事宜,本着友好交流的想法,列威斯仍是列威斯,弥彭斯仍是弥彭斯,只不过从今天开始管制虫鬼的事务就要从列威斯的手中转移了。”
罗斯菲尔指向站在圆圈中央众人当中的一个,“列威斯统领玛弗朗兹应该有提前向各位说明。”
罗连顺着罗斯菲尔的手看向玛弗朗兹,因位置的关系,只能看见他身披一件厚重外套,下身是层层缠绕的绷带。
看起来是一名十分怪异的家伙。
“下面,请开始你们的才艺展示吧。”罗斯菲尔·朗加洛斯作出邀请的手势。
同心圆的中层拉得很宽,留出来一片贵族们自以为安全的面积,以供虫鬼们“展示”各自独特的能力,一股无名的火气从罗连心头燃起,潜藏在罗连头脑中的神明也惊诧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反观贵族们,却一脸兴致勃勃,仿佛把虫鬼们当作马戏团里的小丑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见罗连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罗斯菲尔·朗加洛斯又说道:
“诚然,虫鬼有着它们种族上的缺失性,它们拥有着短暂的生命,一生皆被虫卵所缚,无法享受作为人类漫长一生中的喜怒哀乐,甚至因为虫卵的侵蚀而导致思维和感官的缺失,失去了作为正常人类的道德和人性……”
罗斯菲尔·朗加洛斯当着众虫鬼大谈残缺性,公认虫鬼两个字在唯阳就是最低等劣质的存在,那雷有几次想要发作,都被特纳蕾拦了下来。
“民众们都以为国内没有虫鬼这种东西,可是正正相反,我们需要虫鬼,你看,正如我们需要这些贱民一样,虫鬼也不过是低贱滑稽的生物,跟这些贱民别无二样。
国家的前进是需要‘燃料’的,这些燃料可以是火矿石,可以是一个又一个的卢欧,也可以是这些怀揣着梦想的平民,自然也可以是虫鬼。”
贵族们心领神会,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他们知道自己身后是荆棘之狮的精锐,在场还有数位赋名之人,所谓的虫鬼不过是能用一下虫类低劣可笑能力的工具罢了,蟑螂?还是蚊子?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虫”能干什么,只觉得令人发笑。
其中有几名贵族冷汗直冒,无一例外都是经历过东部区洗血大会的幸存者,他们清楚虫鬼并不是那种弱小可怜的怪物,恰恰相反,人类的力量在它们面前脆弱得不值一提。
贵族的居所里是没有虫的,更大的世界只存在于城堡之外。
西格莉德“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有什么高见吗?”罗斯菲尔看见西格莉德,那副英俊的脸庞即刻露出自认为最完美无瑕的笑容。西格莉德却正气凛然,一下子将罗斯菲尔鼠目寸光的自大发言驳回一个精光。
“我不认同。”西格莉德先说了这四个字,罗斯菲尔的脸色便青得像煮熟的猪肝。
场中贵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站起来的淑女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竟然帮虫鬼说话?
“为了摆脱‘虫鬼’两个字,他们作出的努力和牺牲是无法想象的,他们明明强大却甘愿受制于唯阳,远离亲人和爱人,为的只是共同守卫故土和家园,他们跟外来的侵略者不同,他们既抵挡着外来的武力,同时也遭受着国人的攻击,毫无疑问地说,他们就是我们的同类!玫瑰之蛇的使命就是如此,我们必将终身为‘虫鬼’的正名化所行动1
西格莉德一番话使整个偌大的群山宫殿鸦雀无声,贵族们瞠目结舌。虫鬼们被剥夺的权利和感情会随着虫卵的成熟而慢慢消逝,最终在遗憾中走向生命的尽头,烟消云散,一无所有。
他们应该习惯,虫鬼这两个字,无论是“虫”,亦或是“鬼”,从命名的第一刻开始就没想过跟人类沾边。
“不过是忌惮我们1罗斯菲尔扬起笑脸,“我们有足以镇压他们的武力,有着精良的武器和技术,它们所谓的‘自我奉献’只不过是向命运抗争失败后的补偿心理,它们是危险的残缺品,是我们无私地为它们提供了立足之地,难道这还不值得它们歌功颂德吗?”
“喂喂喂……”桀路斯掏了掏耳朵,“你说够了没有?”
“桀路斯?弥彭斯的新任统领吗?”罗斯菲尔打量了一下桀路斯,“听说在旧弥彭斯灭亡的时候可耻地逃走了?只不过是一条看见风波平息后又恬不知耻回来的丧家之犬罢了,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这人完了。”温图丝摸着鼻尖,淡淡说道。
“好了,都不要说了。”一股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出,从位置上起立的除了西格莉德之外,现在还多了一个魁梧的男人。
罗连不会认错人,虽然他没有带着那柄显眼夸张的灰刃大刀,但那正是出现在玫瑰之蛇疗养所营救过自己的赋名之人——“棕色之狮”盖·阿诺德。
因赋名之人的介入,虽然不甘心,但面红耳赤的罗斯菲尔还是乖乖闭上了嘴。桀路斯走上前去,拍了拍盖的肩膀,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桀路斯。”盖·阿诺德礼貌地回应,这副恭逊的样子让罗斯菲尔嗤之以鼻,跟一只虫鬼和睦相处让他感到难以理解。
“看样子玫瑰之蛇五年多的努力白费了,贵族里还是有像他一样的蠢货。”桀路斯瞥了一眼刚坐下的罗斯菲尔,后者正仔细地折叠着自己的宽衣摆,一层一层地折成左右对称的蝴蝶状,这是朗加洛斯的传统坐姿礼仪——方菱裙,据说是根据炼金的玻璃仪器形状所演变出来的特有礼仪。
“越是简单无用的东西,人们就越喜欢将它包装成复杂的样子,然后美其名日‘文明’或者‘血统’,说到底只不过人与人之间建立同类关系,然后合理化剥削他人的游戏规则。”桀路斯向同为贵族的盖·阿诺德说出自己的观点。
神明听了桀路斯的一番话表示赞同:“没想到会用屁股比赛走路的家伙也会用脑袋思考。”而罗连一头雾水,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组合到一起自己就不明白了呢?
盖·阿诺德认同桀路斯,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宴会因罗斯菲尔的大放厥词开始走向不可控制的局面,打破宴会僵硬气氛的是列威斯的统领:玛弗朗兹。
他约高一米七,全身绕满白色的绷带,只露出一双短小如豆的眼睛,绷带外面套着一件黄棕色的双层牛皮披挂长衣,柔软厚重的服饰上镶满指头大的金属铆钉,在萤石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跟夸张显眼的上身装束完全相反,玛弗朗兹的下身则是完**露在外,幸好有绷带的严密包裹,不至于影响列威斯的颜面仪容。
玛弗朗兹开口,声音透过厚绷带传出:
“多么宝贵的夜晚,不介意的话,先让我来表演表演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