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通敌?”那雷不满道。
“抱歉!统领我们就先回去了。”特纳蕾拉住咬牙切齿的那雷,向瑞拉多娜微微欠身,“另外,继续搜索虫鬼尸体的工作就交给你和你的手下们了。”
瑞拉多娜没有多说什么,回头嘱咐众士兵切勿将今晚的事情传开,特别是虫鬼小队的存在,把它当成是一个演习,敢多说一句者以军法处置。
特纳蕾三人转身离开,瑞拉多娜头也不回地朝他们小声说了一句,语气平静的五个字:
“辛苦你们了。”
另一边,月光下的罗连气喘吁吁。
寻找机会靠近伯妥的他,近距离目睹了弥彭斯三人默契的配合。
伯妥被袭,摔落巷道,罗连凭借对东部区地形的熟悉,自发尝试截击逃窜的伯妥。
就在追踪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道血迹朝着码头区中部延伸。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怎么了?罗连。”神明感受到罗连手臂的颤抖,不是肌肉断裂疼痛引起的神经抽搐,他慌张地摸索着墙壁,在黑暗中沿着珍珠花大道附近作为捷径的小巷,朝码头域快步前进。
最后,在b23莫尔楼前面,伯妥星星点点的血迹消失了。
罗连抬头,老金所在的b25莫尔楼还亮着烛光。
“神明,你能保佑我吗?”罗连凝重地问道。
“我能帮你……但无法保佑你。”午夜的风吹拂着罗连的皮肤,使他浑身冰凉。
他靠近门口,沿着莫尔楼旋转的楼梯往上走,从一开始的脚步发软,到跨步三四个台阶,罗连攀登得越来越快。木质的楼梯咯吱咯吱地响,紧催着罗连,听起来就像有千军万马在身后追赶。
每一栋莫尔楼都形态各异,罗连跟老金和小诺所住的那一栋b25莫尔楼细长狭窄,由左右两栋并排组合而成,中间用长长的走廊联结。
罗连一口气跑上八楼,隔着走廊看见老金房间木门紧闭。
没有血迹,静谧如初。
罗连曾经无数次走上这楼梯,慢慢穿过走廊,轻轻敲响老金的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老金的声音。
老金的声音仿佛柔软温暖的春风,融化包裹了罗连内心的坚冰,罗连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门吱呀打开,老金在衣服上擦着手掌的水迹,洗手前的他正忙着处理明天要吃的腌菜。
“你?你怎么偷溜回来了?你不是得听西格莉德的话吗?”老金看见罗连,而后者冷不丁给了老金一个大大的拥抱。
罗连不算很高,但足够把瘦弱矮小的老金团在怀里,老人身体独特的酸苦味和厨房的腌菜味道混杂,明明才离开不到半天,却让罗连无比怀念。
罗连更咽道:“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傻瓜,樊林博斯可不保佑总是流泪的小孩。”老金笑着安抚罗连。
罗连的眼泪湿了老金的肩膀,朦胧间抬起脸,透过泪水的弧光,罗连看见一个人站在老金身后——
一张绝不愿看见的脸!
烛火摇曳,伯妥木偶般的僵硬笑脸,不停变换着橘黄的色彩,大片的阴影潮起潮落,
像一具微笑的尸体,正直勾勾看着罗连。
他为什么会在屋里?罗连看到伯妥身后窗子打开,瞬间明白过来。他居然反跟踪了自己,然后从地面跳上了八楼?他甚至有一只脚不能用啊!
罗连想起了小诺、摩尔和钢斧,浑身毛孔激起,血液像从外到内低温结冰,心里想着绝不能让老金重蹈他们的命运,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老金最快发现罗连的异样,“怎么了?”老金问道。
“刚才就是你偷袭我吧?跟踪我的也是你……真是‘痴情’埃”老金身后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罗连护着老金,将老金慢慢转移到自己身后,而伯妥的脸不动,眼珠却跟着老金缓缓平移。
“是我,但不关他的事1罗连咬向右手大拇指,伯妥的实力不可小觑,他必须提前由神明接管手臂!
“看样子是**烦。”神明打趣道。
“是奥卡皮拉虫吗?”罗连的手臂肌肉在神明的调度下开始变形涌动,吸引了伯妥的注意力,罗连那充满敌意的戒备姿态,让伯妥联想到某种猫科动物。
伯妥的语气变得阴狠,道:“真是不巧,我最讨厌的就是奥卡皮拉虫……”
话毕,伯妥单脚起跳!被巨力踩踏的地板瞬间开了一个大洞,而在空中的伯妥弯腿滞空,强行改变起跳腿的方向,改曲为鞭,向罗连鞭踢过去!
丝毫不拖泥带水,伯妥单脚掀起的罡风熄灭了蜡烛,一瞬间屋内只剩从门外投进的微弱月光。
“小心1罗连一只手按住老金脑袋往下压,另一只手的肌肉汇集到手掌上,握拳当锤,一记从上到下抡摆,结实砸向伯妥的单腿。
一出手就是以伤搏伤的狠辣招式,罗连明白,他只要能毁掉伯妥的另一条腿,就彻底断绝了伯妥离开东部区的可能!
伯妥察觉到罗连不要命的打法,及时收脚,轻盈点地,又迅速弹腿攻向罗连!伯妥的踢腿极快,罗连躲闪不及,右手臂眨眼间被剜飞一块肉,鲜血四溅!
两人的战斗声吵杂,惊醒了周围莫尔楼的住户,人们本就因为前天的洗血大会虫乱事件而活在胆怯当中,眼下开始挤着门往外逃,尖叫声如瘟疫扩散。
罗连捂着受伤的右臂,把老金往身后推,说道:“老金,你跟着人群先走1
老金看着罗连的后脑勺,留下一句“小心”,转身往人群方向跑去。
伯妥笑道:“虫鬼和人类之间多么纯粹的情感蔼—真是令人感动,但是从你袭击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代价,不是吗?”
很快巡逻的青叶之犬就会发现这边的骚乱,届时还没散走的弥彭斯小队将会发现自己,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他必须要让这个奥卡皮拉虫鬼收到惩罚——
伯妥闪电般暴起,在狭窄的房间内绕过罗连,直指罗连身后的老金!
老金站在门边,后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他回头,一条腿朝自己身上劈来!而罗连如同扑门的足球守将,大喊一声“不要”,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这么多,奋不顾身地伸手去拦!
这一腿的力量不是罗连手臂能抵挡的,罗连下意识为了保护老金而伸手,但就在伯妥即将要踢断罗连手臂之际,神明替罗连作出了选择。
一个更为理性的选择——
手臂肌肉条条分明,将手肘和肩膀脱臼旋转,散开,变形,弯折,罗连原本笔直的右手变成一个折角,空隙处刚好容许伯妥的鞭腿通过。
伯妥强悍无匹的腿力顺利无阻穿过罗连的“防御”,直击老金脆弱老迈的身躯,像打散一堆稻草,瘦小的老金被拦腰踢碎!
血液像喷发的瓢泼大雨,洒在人群当中,老金的器官和内脏一部分被直接踢到楼下,一部分飞挂在对面莫尔楼的栏杆上,最后一部分落在罗连的脚边。
罗连面无血色,看着老金的半侧肋骨,上面连着的皮肤干瘪,带着点点老人黑斑,又看向自己软弱弯折的右手臂,仿佛灵魂也被拦腰折断。
伯妥满意愉悦地看着罗连,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从那具木偶般僵硬的眼角流出,他夸奖道:“真是‘虚伪’的守护!真是‘美妙’的人性!怪不得有人对你这么感兴趣……希望你还能‘表演’下去,表演挣扎吧!表演痛苦吧!因为这样才更加有趣啊1
“可是今晚实在太遗憾,我必须要暂时离开了。”伯妥的笑脸迎着门口投进的月光,不真诚的笑容更显得惨白可怖。
青叶之犬的哨声和军靴声响起,零散地汇聚在楼下。“lian‘ga……你别想跑1罗连目呲欲裂,缓缓掩上门,门的底端推着老金的肋骨,直到把它和最后一点月光全部隔绝在门外。
黑暗中的罗连怨恨地看着伯妥,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无辜的小诺、钢斧和摩尔,面前的男人几乎夺走了自己身边的一切,在极端的愤怒和仇恨的驱使下,他甚至不希望有青叶之犬和弥彭斯的介入。
“亲手做个了断吧!你这只禽兽1罗连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