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派出所。
今天阳光明媚,又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大晴天。
盛夏的尾巴,拖得老长,八月底了,京城的气温依然很高。
说好的秋天,却是姗姗来迟了,至今还没看到踪影。
万幸的是,今天有风,总算没那么热了。
跟往常一样来上班的全志敏,大家都喊着所长好。
已经升任副所长的全志敏,却没有领导的样子,跟之前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多了一个头衔而已。
反正他自己没什么感觉。
刚在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外面就来了动静。
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桉子呢,刚起身,却看到了举着一面锦旗。
不用说,肯定是周济民搞的鬼。
“恭喜啊,全副所长,你最近又立功了,干得不错。”
所长皮笑肉不笑地恭喜了一句,可这句话干巴巴的,更多是嫉妒而不是纯粹的恭贺。
“谢谢所长。”
全志敏虽然不太喜欢,但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办公室政治智慧,他也是不缺的。
周济民在派出所露了个脸,送完锦旗后就离开了。
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嘛,所以他也没送米面粮油等东西,就真的只送锦旗。
送完锦旗后,他还得回家继续酿酒。
米酒需要进一步提升酒精浓度,要不然无法酿制虎骨酒。
家里米香四溢,邻居们都纷纷探头探脑,想要一探究竟。
门口玩耍的三个小家伙,成了邻居们询问的对象。
但是三个小家伙很聪明的,加上她们很听爸爸的话,所以只说是家里酿酒,仅此而已。
这就是周济民需要传递出去的消息。
虎骨酒的酿造,很复杂,他需要更多的‘休假’时间,要不然领导们就别想要虎骨酒了。
邻居们一听,也不由羡慕起来。
但街道的王主任等人却登门来了。
原因也很简单,有人跑去街道那边,说周家浪费粮食。
屁的浪费粮食啊!
全是大米酿造的酒,咋就浪费粮食了?
京城哪来的那么多大米?
再说了,这是科研!
一句科研,搞得王主任她们纷纷无语。
可却无力反驳。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谁让王主任她们登门的时候,好巧不巧,遇到了想要观摩酿造过程的的龚沛鸿等人呢。
一群老中医、西医等,谁敢得罪这些人?
谁还没个头疼冷热的时候呢?
惹怒了这群人,他们都不需要发话,他们的徒子徒孙就把那些人的名字放到黑名单上,就问你怕不怕!
因此,王主任她们无计可施,只好讪讪离开。
回去之后,找到那位邻居,逮着就臭骂了半天。
中心思想就一个:你丫是不是吃饱没事干了?不知道周济民是科研人员么?人家那不是酿酒,那是造福一方,为科研事业发展做实验!
那位邻居直接傻眼了。
卧槽,这特么的也可以啊?
什么时候酿酒也成为科研项目的一部分了?
反正邻居最后是被街道办给训斥了好一通,还让这位邻居回去多跟身边的人说一下,不管周家在干嘛,过好自己日子就可以了。
那确实,周家太邪门了,还是莫要招惹是非了。
没了头铁的邻居,王主任心想,周家应该可以安静下来了吧?
而自以为立功的龚沛鸿等人,却想趁机给周济民提条件。
后者压根儿不搭理他们。
想占便宜?
白日做梦呢!
他们是不是白日做梦,周清娴不知道,她就想知道,她能不能喝米酒?
因为实在太香了,把她的馋虫全都勾出来了,哈喇子都流了好几天。
米酒的发酵,一般的二十四小时到六十四小时左右,看情况而定。
由于是夏天酿酒,所以,一般一天左右的发酵时间,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周济民把坛子都搬到冰窖里了,发酵时间变长了,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毕竟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多几天的‘休假’时间而已。
此外,一年四季适合喝糯米酒的时间应该是在冬季了。
因为冬天天气寒冷,冷酒伤胃,而米酒可以加热至沸腾而无损其品质。
这是白酒、红酒等贵族酒类所无法企及的。
米酒加热后再加入生鸡蛋、枸杞、蜂蜜等左料,可以强身健体,是养生佳品。
眼下虽然不是冬季,但他也酿了糯米酒,给丁秋楠她们补补身子。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能喝米酒呀?”
“因为你们还太小,还在长身体,不宜喝酒,要不然你们的肚子就会受不了,到时候就要让妈妈给你们打针了。”
每次都拿打针当借口,偏偏百试不爽。
三个小家伙闻言,面露失望,眼神盯着米酒,在馋嘴和打针之间来回挣扎。
要不偷偷喝?
没等她们想太多,她们的小姑,就鬼鬼祟祟地往冰窖里走去。
“小姑要偷喝酒吗?要不要告诉爸爸呀?”
“嘘!小不点你是不是傻呀?我们跟在小姑后面,要是小姑偷喝酒,我们再告诉爸爸也不迟啊。”
“对啊,大姐说得对,爸爸不是说过了吗?捉贼捉脏嘛,现在都还没确定,你怎么知道小姑是偷喝酒?”
被两个姐姐一顿训斥,小不点也只好闷闷点头。
去冰窖还能干啥?
除了偷喝酒,也没别的了。
毕竟冰窖里面除了米酒之外,剩下都是冰冻的肉块、冰块等。
等三个小家伙跟着小金鱼来到冰窖里面,果然看到后者揭开了盖着米酒坛子的棉被,手里还拿着勺子,准备偷来喝。
于是小不点立马小声说,姐姐,小姑在偷酒喝,我们现在去跟爸爸说吗?
那么安静的冰窖里,小不点的声音自然无处可遁,被小金鱼听了个正着。
“呼,吓我一跳,你们仨都给我过来,一人一小口,不许喝多了,听到没有?”
同流合污嘛,额,好像大哥说过,应该是和尘同光才对。
哎呀,算了,不管什么了,反正就是要把三个小家伙拖下水,这样的话,她偷喝酒的事,就不会被大哥发现了。
被小姑一招手,三个小家伙便乖乖地过来了。
其实也不是听小姑的话,而是掀开棉被之后,酒香四溢,馋虫都跑出来了。
被馋虫支配的小家伙,哪里还记得爸爸的话?
“小姑,爸爸酿的酒真好喝。”
才尝了一小口,小不点就喜滋滋地说道,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姑手里的勺子。
“还想喝呀?”小金鱼笑着问道,见小不点连连点头,却收起了勺子,道:
“不能喝了,要不然被你们爸爸看到了,我们全都遭殃,你们肯定要被打屁股的。”
喝一小口,还无伤大雅,要是喝多了,铁定被发现。
“啊,那我不喝了。”
三个小家伙小脸一白,想起了被她们妈妈支配的恐惧。
打屁股这样的惩罚,有过一次就够了。
糯米酒的酿造,已经持续五天了,是完全可以喝了。
如果不是这样,小金鱼她们也不可能去冰窖偷酒喝,真以为周济民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只要院子里安静下来,要么是孩子们睡着了,要么就是要干坏事。
可现在不是午睡时间,她们想干嘛,不言而喻了。
掐着时间,周济民不时看向菜窖大门,如果她们在冰窖里待的时间超过五分钟,他就要去看一看了。
菜窖和冰窖的监控器,早就拆掉了。
毕竟他不长待在家里,留着监控器,很容易出事。
要是被外人发现了监控器的存在,周济民咋解释?
总不能说是他自己的研究发明吧?
就算可以这么解释,领导也会问,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藏着掖着?
那他就算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还好,小金鱼她们没让他等很久,就从菜窖里出来了。
看脸色,应该没有喝多少,那他就放心了。
旁边的丁秋楠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笑道:
“你自己干嘛不让她们喝?还要她们自己偷偷喝呀?”
“都是从小孩子长大的,谁小时候没偷过家里的东西吃呀?父母喂到她们嘴里跟自己偷着吃的,那味道能一样吗?”
听到他振振有词的歪理,丁秋楠也是一阵无语。
不过,还真挺有道理的。
毕竟她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不是父母喂到嘴里的白面馒头,而是偷偷尝过的腊肉。
腊肉是当时家里唯一的肉,是她父亲买来特意招待一位贵客的,没想到被她和她弟弟妹妹三人给瓜分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还记忆犹新,那味道也是回味无穷呢。
“济民,中午我们吃腊肉好不好?”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你对我真好,这辈子有你真是知足了,你要是哪天离开了我们,我和孩子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说什么傻话呢?”周济民给了她一个摸头杀,心底一慌,眼神却很温柔。
“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我们是从月老开始到孟婆结束,谁也别想想中途退出,知道么?”
丁秋楠很感动,把脑袋靠在他身上。
结果,还没腻歪呢,周秉良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没说的,肯定是拉臭臭了。
两人分工合作,给小家伙换尿布,小金鱼就领着三个小家伙走了进来。
自以为得计的姑侄四人,见周济民没发现,心中难免得意起来。
但没过多久,小不点就看到他爸爸从冰窖出来:
“谁偷喝酒了?”
没人应答,只有周清怡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这馋的,周济民都无语了。
就那么想喝酒吗?
糯米酒的度数很低,但喝多了也会醉。
小孩不能喝酒,但可以喝酒糟啊。
糯米酒糟营养丰富,色泽金黄,口感醇甜,有着糯米特有的香气。
老一辈人认为是糯米酒糟是女人坐月子时必吃的补品,用于补身,食后奶水充足香甜。
之前丁秋楠坐月子的时候,周济民没有酿糯米酒,是因为那个时候是饥荒年代。
本来他家经常吃肉,虽然邻居闻不到看不到,但周家的孩子都比别家孩子要圆润一些,也能猜到他家的饮食指定不差。
所以,要是再酿糯米酒的话,那真的遭人恨了。
“不承认是吧?等下我做的糯米酒糟,你们全都没份儿,我让你们都看着我和妈妈喝酒糟,看你们馋不馋。”
即便他这么说,但小金鱼她们都不以为然。
酒糟再好喝,能有糯米酒好喝吗?
人不都说了嘛,酒才是精华啊!
见她们这么硬气,周济民嘿嘿一笑,也不生气,转身回了冰窖,盛了一些酒糟出来。
院子里,酒香四溢。
大门口那边,旺财它们又喊了起来,是龚沛鸿他们又来了。
“哟,看来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这酒糟才是最有营养价值的啊。”
龚沛鸿他们一群老头子哈哈大笑,满脸馋样,把小金鱼她们都给弄湖涂了。
难道酒不是最有营养价值的吗?
什么时候,酒糟也成了抢手货了?
“你们的鼻子真灵,比旺财还厉害,这都能闻到?”
对于这群老头,周济民没有什么好尊敬的,都是一群强盗土匪。
每次登门不仅没有礼物,还想让他给他们当徒弟?
真是长的丑想得美。
他脑子有病才会拜这些人为师呢,要是拜了师,岂不是被他们白吃白喝?
无辜躺枪的旺财,表示自己鼻子也不灵啊,主人你能不能别吐槽了?
龚沛鸿他们脸色尴尬了一下,但还是厚着脸皮,顾左右而言他,湖弄过去了。
黄招娣忙着洗锅,盼娣和来娣也在一旁帮忙烧火,丁秋楠也在一旁帮着准备食材。
小良在他三叔怀里呢,吃饱喝足了,乖巧得很,不哭不闹了。
糯米酒糟煮开了也可以喝,但可以添加一些红枣、枸杞什么的,或者加点鸡蛋啥的,都很美味。
随着酒糟煮开了,香味四溢,小不点和他两个姐姐,都忍不住咽口水。
可是想到刚才她们爸爸说的话,得主动承认谁偷喝酒了才可以喝酒糟。
爸爸真讨厌,总是让她们做选择,难道不可以全都选吗?
在美食的诱惑下,三个小家伙都乖乖站了出来。
“去墙角边罚站去,站十五分钟,自觉点。”
三个小家伙乖乖听话,可看到她们小姑却拿着小碗,美滋滋地喝起了酒糟,瞬间不乐意了。
“爸爸,小姑她也偷酒喝了。”
“小金鱼,你不够自觉啊,赶紧罚站去,把碗快放下。”
小金鱼气呼呼地来到墙边,指责三个侄子侄女不讲道义,叛徒!
文津街附近的衙门,老林刚看完手里的文件,标注了自己的审批意见,放到一旁。
揉了揉困顿的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把吕千祥喊了进来。
“周济民那边怎么回事?都大半个月了吧?还没酿造好虎骨酒?”
科研项目很着急,但虎骨酒更是刻不容缓啊。
因为领导们都等着用呢。
想到这里,老林不急也不行。
此前,保健局的一位老中医,私自给另外一位患有冠心病的领导,喝了一小口的虎骨酒。
然后捅了个大窟窿。
老中医差点被撤职去劳改,但虎骨酒却效果惊人,居然减缓了冠心病的疼痛感。
虽然减缓程度很低,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效果啊。
众所周知,冠心病的疼痛性质多为压迫、发闷、急缩感,也可以表现为烧灼感,同时伴有胸闷。
那位领导喝了一小口,就完全没有胸闷的感觉了,并且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走过枪林弹雨的领导,没能躲过冠心病的折磨。
确认虎骨酒有这样的效果,领导才不管保健局医生的劝说,直接又灌了一口。
效果十分惊人,冠心病的疼痛彻底被压制住了,但同时也把保健局的医生给吓坏了。
周济民说过,虎骨酒是定量的,一次就一小杯,就是刚才老中医给的那一小口,就足够了。
贪杯会出事的。
当时,整个办公室都乱了,白大褂们忙碌起来,保健局也第一次全员值班了。
经过连续两天的观察治疗,最终确认,领导的冠心病不仅没有加重,反而减缓了。
本土派的老中医们士气大振,留学派的西医彻底傻眼,学院派的中西结合则是惊奇不已。
虽然不想承认,但虎骨酒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留学派想要制止已经做不到了。
其他领导也很关注此次的事件进展。
保健局局长给一众医生开了个会议,确认了虎骨酒的疗效后,也安心了。
同时把虎骨酒列为重点考察的对象,着重研究这玩意儿的效果。
这个研究跟留学派的目的完全不同,可官大一级压死人。
保健局的一把手都开口了,留学派再牛比也得闭嘴。
何况,虎骨酒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成分、工艺酿造等,先靠边吧。
一把手也想将虎骨酒发扬光大,造福国人,但是他也必须承认。
这玩意儿,普通人把握不住。
要是连虎骨酒都成了烂大街的玩意儿,那要么是秩序乱了,要么就是国家实力雄厚了,拥有比虎骨酒效果更好的东西。
否则,一般人,用不了。
因此,与其执着研究虎骨酒的成分,还不如搞清楚虎骨酒的所有效果呢。
这事更重要!
会议结束后,一把手见了其他领导。
得知灌了一口虎骨酒的那位领导,冠心病减轻了,大家都很高兴。
有领导发话了,好东西就应该分享出来嘛。
老林一听,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见大家都盯着他看,老林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虎骨酒贡献了出来。
额定的量没了,只剩下几个月的量,咋办?
于是才有了那天吕千祥登门拜访周济民的事。
其他领导没来找周济民,除了一事不烦二主之外,更多是怕贸然登门,吓坏了周济民怎么办?
听说周济民的脾气可不太好,顺毛驴儿一头。
所以,便让老林来负责搞掂周济民。
“没有,周组长说过了,虎骨酒的酿制过程十分复杂繁复,马虎不得。”
听到吕千祥的话,老林狐疑道:
“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他真的每天都在忙?”
忙着跟孩子抓迷藏算不算?
那肯定算呀!
被吕千祥抓到过一次的周济民,不仅没有否认,反而气势汹汹的狡辩。
他心情不好能把虎骨酒酿造好吗?
当时吕千祥都被震麻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吕千祥没敢跟领导说实话。
后者也是暴脾气,要是跟周济民吵起来,心累的还是吕千祥自己。
就像上次一样,撕碎的纸还得粘起来,那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
“明天我有什么安排?”
见吕千祥没说实话,老林也不为难他,询问起工作安排来。
得知后天有空,便说其他安排先暂停,后天他有事。
“………”
吕千祥不用问也知道是去找周济民了。
南剪子胡同,跟孩子们玩闹的周济民,还不知道找麻烦的人快要杀到家门口了。
邮递工作人员敲开了周家的大门,送来了周淑晴的信件。
小晴在信件里表示,她在乡下过得还不错,让家里不要担心。
一看这信件,周济民就知道她肯定过得不好。
指定哭鼻子了,要不然信纸肯定是墨香味,而不是现在的咸味。
唉,始终都是自己妹妹,还是去把她解救出来吧。
再拖下去的话,搞不好还会出什么事呢,那可麻烦大了。
然后,他拿着信件和虎骨酒出门了,准备去找领导拿通信书信,去把妹妹带回京城。
结果,他刚出门不到十五分钟,一辆汽车稳稳当当地停靠在家门口。
三个小屁孩以为是她们爸爸回来了呢,惊喜地站起来,看向轿车。
她们也不想想,她们爸爸可是骑自行车离开的,咋可能坐小轿车回家呢?
所以她们并没有看到她们爸爸,而是看到了一个中年人。
“哟,小娴你们是专门来接我的吗?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呀?”
老林开怀大笑。
对于孩子,他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
但周清娴却满脸失望,“林爷爷,你来了,快请进。”
说是请,她自己却看向老林后面,惹得老林奇怪不已,“你在找什么呀?”
“爸爸呢?林爷爷,我爸爸不是找你去了吗?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呀?”
周清怡也很失望地开口,小不点更是直接来到轿车前转了一圈,愣是没发现他爸爸的身影。
嘎!
满心欢愉的老林,有一种错付的感觉,一张老脸尴尬不已。
身后的吕千祥也明白了,赶忙道:
“领导,要不我们先回办公室?”
既然周济民出发去找领导了,那肯定是去单位了。
文津街虽然不远,但骑车也需要十几二十分钟才行。
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周家等着周济民回来呢。
吕千祥闻言,只好让小谢留下来,他自己开车去找周济民。
小谢是司机也是警卫员,比吕千祥这位文职人员更能保护好领导。
虽然周家很安全,毕竟几条大狗可不是装样子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凶犬。
但,领导的保护工作,还得是小谢才行。
吕千祥开着车,没在路上遇到周济民,询问门口站岗的士兵才知道后者已经回去了。
半小时后,回到南剪子胡同,才刚巧碰到了周济民。
一番唏嘘是免不了的,谁叫两人奔波大半天,都是无用功呢?
走进院子,里面传来老林爽朗的笑声,还有小家伙们的尖叫声。
然后周济民和吕千祥两人便看到老林跟小屁孩们玩老鹰捉小鸡呢,玩得很是投入。
这一幕让两人都憋着笑,太令人惊讶了。
特别是吕千祥,上次见领导如此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
想不起来了!
领导跟他自己的孙儿都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呢,更别说和其他孩子了。
玩闹着,老林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济民和吕千祥,顿时没好气道:
“很好看是吧?你们也过来,当小鸡,今天我这只老鹰说什么也要把你们这些小鸡全逮着。”
他的豪言壮志,却被周清怡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林爷爷你说谎,你刚才都没抓到我和弟弟,嘻嘻,我爸爸肯定更厉害,你抓不到。”
哈哈!
大家都没忍住,周济民更是第一个笑了出来。
老林憋着一张老脸,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耍小孩脾气,说不玩了。
然鹅周清娴她们却不乐意了,玩得正起劲呢,怎么可以不玩呢?
刚巧,门口的小金鱼她们回来了,邢安瑶和孟子桐也在。
得,一群小丫头来到院子,顿时更加热闹了。
也因为如此,小家伙们在放过老林,跟小金鱼她们玩耍去了。
书房里,老林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臭小子,已经让你休息了大半个月,是不是赶紧给我滚回沙漠去了?”
“领导大爷,您这态度和语气可不太好啊,小心虎骨酒酿不好,得重来啊。”
一听两人争锋相对的话,旁边的吕千祥暗道不好。
见面就互掐,干嘛呢这是?
以前明明还维持表面和谐呢,咋现在发展成这样了呢?
为啥这样?
还不简单,那是因为周济民还在为小晴的事而生气呢,而老林则是认为前者小题大做,没有肚量,所以他也生气。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却又不得不互相依赖。
周济民是没想着彻底惹怒领导,跟领导反面,没这个必要,毕竟他家在京城呢,他也没想过要离开。
老林则是看重周济民的脑瓜子,以及虎骨酒的药方等,加上爱惜人才,可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臭脾气,加上他自己也是这个臭脾气。
都是臭脾气,互相顶牛的话,可不就是眼前这种状态嘛。
“哼,你敢?那可是百年人参等珍贵药材,你不心疼?”
“我怕什么?反正有人买单,再说了,这个可怪不了我,又不是我的错。”
又是一番争执过后,在吕千祥哀求的表情中,老林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毕竟办正事要紧。
其他领导催促得紧,惹恼了周济民,老林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居然还是被周济民这个臭小子拿捏了,老林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但办正事的时候,还是要有办正事的态度。
虎骨酒已经酿制好了,但还需要沉淀,没办法马上就拿去用。
现在拿走的话,只会前功尽弃。
而且刚酿制出来的虎骨酒,太刺激了,就算胃口再好的人,也喝不了。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虎骨酒,就是带着刺的毒药。
必须经过时间的挥发沉淀,才可以饮用。
老林听完周济民的述说之后,一张脸阴沉如水:咋就是毒药了呢?
周济民耸耸肩,没有作更多的解释,反正事情就是这样,爱信不信。
“那你一直都不能离开了?”
“离开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但不能太久。”
“就不能告诉其他人,让其他人来代劳吗?”
“可以啊,但无法保证虎骨酒的质量。”
“………”
说了跟没说一样,老林表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两天我需要去一趟乡下,把小晴带回京城来,领导,通信文书呢?”
“小吕,给他。”老林哼了一声,“把小晴带回来后,你就给我回沙漠吧,别老是呆在京城了,沙漠项目要是延迟了,我唯你是问。”
“切,我又不是项目领导,问我干嘛?”周济民满脸无所谓,接着又道:
“再说了,计算机到明年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保证让领导们看到,什么叫火箭的速度。”
“大话先别说那么早,要不然,到时候被打脸了,我可不会替你兜着。”
周济民却突然往前,靠近了几分,盯着老林道:
“领导,要不我们打个赌,我敢保证明年年初,最迟三月份之前,把计算机研发出来,让科研项目加快。”
“只要我能做到这一点,领导,我们就赌一台彩电,怎么样?”
此话一出,老林瞪大双眼,“你想干嘛?我家里都没有彩电,你还想薅我的羊毛?你自己工资那么高,还盯着我这三瓜两枣?”
身为周济民的领导,老林怎么可能不清楚周济民的工资呢?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如此防备。
再说了,彩电啊,京城没多少家有彩电的,想从他这里薅羊毛?
想得美!
“领导你真没意思,就打个赌嘛,万一你赢了呢?”
“放屁,我才不和你赌呢,我又不需要彩电。”
“那换点别的?”
老林摇头,不管周济民怎么说,都不肯答应下来。
这事不算怎么说,都是他吃亏,因为主动权在周济民手里。
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他不参与。
“走了,虎骨酒记得准时交上来。”
以龟速行驶的火车上,绿色的植被渐渐消失,换上了金黄色的沙漠。
远方的天空,突然黄沙漫天飞舞,笼罩了半边天。
火车上的众人都惊呼了起来。
“怎么这么倒霉?又碰到沙尘暴了,唉!”
“希望它快点离开吧!”
“哇,妈妈,好大的乌云呀。”
“西北的环境是越来越差了,水土流失严重啊!”
车厢里,静静看书的周济民,扫了一眼窗外,便继续看书了。
大惊小怪!
对于西北地区的沙尘暴,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从京城出发,再次前往大西北,这次当然不是回沙漠,而是前往牧场。
此时的他,已经在火车上待了三天。
这个年代,让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交通工具了。
压根儿没法选择,太慢了。
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每次出行都是下铺,并且这次的这一节车厢,人员素质都比较高。
同为下铺,对面是一对母女,小女孩挺可爱的,跟他女儿差不多。
“大叔,你在看什么书呀?”
看完外面的沙尘暴,小女孩又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济民。
“大叔在看大书呀,你想看吗?”
“啊?”
小女孩呆了呆,很萌萌哒,脑子估计都缠在一起了,也没整明白大叔和怎么看大叔的?
她妈妈也是噗呲笑了一下。
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笨蛋,大叔在逗你玩呢。”
“妈妈你不要摸我的脑袋了。”小女孩不满地都囔:
“爷爷说了,孩子的脑袋摸多了,就不聪明了。”
“我是最聪明的小花菜,我才不是小笨蛋呢。”
瞅她可可爱爱的样子,周济民笑了笑。
“你的外号是小花菜吗?”
“对呀,大叔你外号是什么呀?”
“我有很多外号哦,你问哪一个?”
小姑娘顿时吃惊道,“大叔你有多少个外号呀?为什么你有那么多外号呢?”
“我数一数哈。”周济民还装模作样地扳着指头数了起来。
一边数一边念叨:
“旺财,额不对,这是我家的狗。”
“傻根,也不对,这是胡同口的那谁…”
“二麻子,哎呀,这不是我的外号呀……”
他这么念叨,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
“大叔你真笨,你怎么记的都是别人的外号呀?”
她妈妈顿时喊了一句没礼貌,还跟周济民道歉。
后者罢手表示没关系,还笑着说他也有两个女儿,都是这样调皮捣蛋的,我都习惯了。
从上车开始,从第一次交谈中得知周济民如此年轻却有了两个女儿的事,小花菜她妈妈都很惊讶。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中铺上铺的人,都只是听着,并不参与下铺的聊天。
旅途漫漫,因为有了小花菜的存在,算是缓解了周济民对女儿的思念。
又是一天过去了。
小花菜母女到站了,小花菜是去看她爸爸的。
这一站,周济民清楚,其实就是沙漠项目。
之前聊天就知道,小花菜的父亲是当兵的,应该是一位干部。
“大叔,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哦,回到京城后,我还要去找你和你女儿玩。”
“好,你要乖乖听你爸妈的话,按时长大,好不好?”
“好,大叔再见。”
“再见。”
辞别了小花菜,接下来的旅程,多少有些无聊了。
一天后,他也到目的地了。
西北小县城,走出火车站后,周济民一阵恍忽,这地方是真心落后啊。
摇摇头,他提着行李,准备去打听牧场的位置。
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撞了过来,手里的包掉了下来。
人也往前面倒去。
不过他的反应还算迅勐,倾倒前,伸出双手拉住了靠近自己的那人。
然后借势站住了。
对方连说对不起,充满西北口音的方言,他多少能听明白。
然鹅,手里的包却被人拿走了。
一扫四周,只见几米开外,一个少年人,正慌忙向外逃窜。
少年双手提着的包裹,正是周济民的行李。
四周,全是漠视的目光。
显然,对于外来人,这些本地人压根儿没什么同情心。
他瞬间便笑了,小毛贼也敢打老子的主意?
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一个甩手仍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很快就命中了少年的小腿。
只听到一声惨叫。
然后大家便看到少年鲜血直流,倒在血泊中。
漠视着这一切的众人,微微有些惊讶,可仍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周济民看了看刚才撞自己的这人,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冷冷一笑。
初来乍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看来此行简单不了呀。
撞人的这人知道是遇到狠茬儿了,不仅没有害怕收敛,反而还张口大骂,直接来了个贼喊捉贼。
手上稍微用力,撞人的这个家伙,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龇牙咧嘴地痛呼了起来。
“抢我的包还敢这么嚣张?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嘛,看来没少干这事吧?”
笑着说了一句,周济民拎着对方,来到了少年旁边。
此时的少年,还在捂住最的大腿痛得冷汗直流,地上已经溢出了不少鲜血。
“看样子,这是?
?动脉破了呀,别捂住了,再流十多分钟的血,就等着休克吧。”
“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抢我的包?活该!”
说罢,周济民松开大手,提起自己的包裹,准备走人。
谁知道,刚走没几步,几名穿着补丁退役军服的人就出现了。
几人直接拦住了周济民的去路,二话不说就想扣押他。
“等下,你们什么意思?抢劫我的是他们两人,要抓也应该是抓他们吧?拦着我是想干嘛啊?”
虽然他说清楚了事情,可对方压根儿不听他废话,直接三下五除二,把他给绑了。
吆喝,一看这一幕,周济民也不慌了,就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直到,几人将他绑好之后,还去搀扶受伤的少年两人,周济民才明白什么情况。
尼玛,这特喵的就是一个团伙的呀。
得嘞,既然这样,那就干死你们丫的。
反手将捆在手上的绳子解开,周济民两拳出去,比刚才更狠更快的速度,解决了几人。
“你们这地方的民风真彪悍,行吧,今天我就为民除害一回吧。”
拎起大包,他直接把这几人全都绑在一起,把他们弄去附近的派出所。
这几人自然不愿意去,但在周济民的武力胁迫下,不得不走。
令周济民十分无语的是,当他询问其他人,派出所该怎么走的时候,当地人居然全躲开了。
完全害怕跟他接触一样。
如此一幕,令周济民更加恼火。
原本以为这个年代,应该是路不拾遗,热心肠的人居多。
可出过几次门后,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以偏概全,被一叶障目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怀着最大的善意。
没想到,今天遇到这事,真让他生气了。
恐怕这座小县城能有今天,也是拜这些人的漠视所赐。
没办法之下,他只好冲少年这群人喊了一句,让他们带队去派出所,否则就把他们的腿全打断,然后他满县城拉着他们去找派出所。
一听这句狠话,这些人也不敢耽搁,直接在前面带路了。
带路党,就是这么来的。
城东派出所,所长和公安们都吃惊地看着周济民和少年一群人。
此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少年的腿已经被绑住了,血是暂时止住了,但伤势挺严重的,以后估计会落下个残疾什么的吧。
周济民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了,并且把工作证明、通行文书和介绍信等都拿了出来。
所长他们都被惊讶到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北大老师?
跑着山沟沟里来找妹妹?
这事咋听着那么玄乎呢?
可那些公章啥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甚至很多人压根儿就没见过。
只不过嘛,县城里也有去过京城的能人,所以请过来辨认一下就可以了。
没让周济民等很久,一个小领导走进了派出所。
看了看周济民的证件,那确实是真的,这个假不了。
事情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了。
走出派出所,周济民拎着包坐上了前往乡下农场场部的马车。
这个年代,还没有汽车,只有马车通行于县城和农场之间。
其实,县城里的农场,并不是单纯的农场。
而是农林牧相结合的地方,管理着一大片区域呢。
赶马车的是一位老人,老驴拉着周济民和几个牧马人,一起前往场部。
许是周济民的样貌和气场关系,老人和牧马人都对他相当好奇,一路上聊了不少。
没少坐马车的周济民,对这些朴素的牧马人也有些好奇,询问了不少关于牧场的信息。
就这么聊了一路,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来到场部的时候,此刻已经天黑了。
今天是没有办法直接回到山上的牧场了,只能在场部过夜,然后才能第二天前往牧场。
场部办公室,董副主任对于周济民的到来显得十分诧异。
“同志,你是来我们农场找妹妹的?”
上个月,场部这边确实接收了一批从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
人员调配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了个找事的。
麻烦大了。
给扣个手续不全的帽子,把人给打发了?
那不能够,先看看什么情况。
当领导的,最怕麻烦,事情还没搞清楚,那就先等等。
周济民说的很清楚,而且他有上面的文件。
董副主任一听,便让人把资料拿来。
很快,翻看完资料之后,董副主任又跟周济民确认了一遍。
等再三确认清楚,真的只是来找妹妹的,董副主任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安排人带周济民先住下,等第二天再去牧场找人。
清早,太阳刚从杨树林的梢上冒头,银白色的露珠还在草地上闪闪发光。
生物钟准时把自己叫醒的周济民,洗漱过好就蹲在门口,看场部的景色。
昨儿晚上到的时候,连美丽的黄昏都没瞧见。
现在倒是欣赏到了美丽的清晨美景。
场部的草地不大,远不如山上的牧场来得壮阔,这是不远处,正在洗漱的牧马人他们说的话。
这年代的人,很少有睡懒觉的。
这会儿也才刚天亮没多久而已,但整个场部已经有不少人起床了。
不远处,有不少马儿的鸣叫,还有骡子、驴等叫喊声。
牲畜多,是这个地方的特点。
视野更好的地方,那便是黄土高原的农场,绿色的和黄色的田野,开阔而充实。
说真的,周济民不是很喜欢这里。
沙尘暴会影响到这里,但这还不是最恶劣的环境。
降雨量少才是这个地方最可怕的,干旱是常态。
十年九旱那是常有的事儿,甚至当地还有一碗油换不了一碗水的说法。
“县城西边那儿,每家每户都有水窖,一家人全靠这水窖过活,外人进了村,讨水喝,那是不可能的事”
听着昨天拉马车的老人说的话,周济民也是满脸惊奇。
见他的神色,老人说话的也更强烈,还分享了当地人是如何制作水窖的故事。
当地人喝水困难这件事,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可不是近几年才有的事。
水窖的制作过程繁复,一般要三五个人一起合作,并且持续十天才有,才能完工。
“有机会,应该去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水窖。”
周济民感慨万千,有时候,必须佩服古人的生存智慧。
不管外面的自然环境多么恶劣,我们的祖先都能克服重重困难,在这片土地上顽强地生存着。
“哈哈,你要是待时间长了,到可以去看看。”
有个牧马人哈哈大笑,却来了句但是。
“我们等下要去的是东边的祁连山,那里是大草原,有一块沼泽地呢,我们经常就在那边放牧,可好玩了”
屁的好玩。
偶尔来一次‘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那叫潇洒。
但一直待在牧场,天天干着日复一日的活,这叫折磨。
“郭扁子,那是你觉得好玩,我可不觉得好玩。”
突然,有个年轻点的牧马人吐槽了一句,郭扁子尴尬一笑,没有继续说话了。
而此刻的周济民却突然愣住了,为毛他总感觉这名字,是如此的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