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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血堂上空,寂静无声,唯有徐徐海风拂过。
目视着时迟殇,将兵魂魄寄托的那口战斧此刻血焰腾燃,庚金与白金两股罡劲萦绕斧刃,那股暴虐到极致的杀机更是迫得周边众多阴阳宗门人纷纷远离,丝毫不敢在此逗留。
面对照山堂几人的怒视,时迟殇夷然不惧,淡淡道:“看你爹作甚?”
锵!锵!鬼界中人本就性情暴烈,哪里受得了时迟殇如此讥讽,当即纷纷擎出武器,居于首位的将兵更是煞气激荡,寒声道:“魂焰,你找死!”
挠了挠头,时迟殇满脸莫名地看向孔齐心:“你说这人奇不奇怪,为什么非说我找‘屎’?我没事儿做去找他干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不在茅坑里待着,跑出来溜达干什么?”
轰!
彻底被激怒的将兵再无顾忌,斧刃之上金煞一闪一绕,整口战斧已是斩穿七里虚空,悍然斩向时迟殇的面门。
残缺的七品帝兵!燃烧、斩杀、穿透三门大道!庚金、白金两种罡煞!
将兵这一击的威力,几乎达到了三印冥皇巅峰的极限,哪怕是那些个年轻至尊,稍有大意之下都很可能遭受重创。
然则那战斧怒斩而下,却猛然停滞于半空,被一截不过指头大小,纯净晶莹的残镜生生抵住,任凭那庚金与白金两种煞气所化风暴如何冲荡席卷,始终无法再斩落一毫。
时迟殇眸绽神辉,意念合一,身后魂光浩荡之中,十三枚神通印记拟化皇座,将神境剑意、解放戾焰、浩瀚魂力、玄妙魂道等等力量尽数统合为一,共同加持在那枚残镜上,也将这口战斧牢牢抵在半空。
时迟殇微笑着看向将兵,眼中笑意缓缓冻结,逐渐敛起,取而代之的,是如似三千载寒川的冷冽杀意:“将首席这是气急败坏了?”
虽然说惊讶于时迟殇能挡住自己这一击,但是早已沉浸在怒火中的将兵根本顾不得细思,咆哮一声荡碎周边虚空界壁,斧刃如浮光掠影,幻化万千,对准时迟殇疯狂连斩,那暴烈而密集的罡劲激荡穹宇,哪怕是溅射开的余波,都饱含着“斩杀”一切的威能。
身处如此密集的攻势中,时迟殇身影飘忽,左右摇曳,时而虚幻时而凝实,仿佛始终介于虚实之间,然无视将兵的攻击,反倒是那截残镜在他的控御中化为一道诛绝万物的剑光,总能寻得将兵攻势的破绽穿透过去,在斧刃上留下一道剑痕。
短短片刻功夫,两人已经绕着塑血堂来回了数万招,金煞罡风席卷天地,撼动着血蝠洞天的界壁禁制,也剧烈冲击着塑血堂的防御大阵。
“淦!你们干什么呢?”
“别打了!住手!”
“停下来,将兵你这疯子!”
两人交手的动静也终于引来了洞天内其他高手的注意,当看到竟然是将兵追着时迟殇穷追猛打,刚刚来到的狐灵溪和道皇子都是勃然大怒,一前一后冲杀上去,冰魄神光与太阳烈火轰击而出,强行阻断了将兵的攻势。
此时将兵早已打红了眼,神智被杀意侵蚀的他根本分不清两人是要阻拦还是要攻击自己,战斧当空一转,竟是直接转身将攻击目标转移为了狐灵溪和道皇子。
面对将兵突如其来的攻击,狐灵溪和道皇子都是反应极快,各自凝练起冰魄神光和太阳烈火,然后悍然轰向那急斩而来的帝兵战斧。
轰!
就听得一声巨响,将兵、道皇子、狐灵溪各自暴退数万丈远,汹涌的冰魄神光、金煞罡风、太阳烈火亦是随着三人对轰而冲溅四散,或撕裂天穹,或冻结血海,或燃灭万物,迫使远处围观的众人不得不再次往外疯狂逃窜,以躲避三人交手的余波。
“这疯子!”眼见远处将兵一身煞气愈加暴烈,狐灵溪啐了口唾沫,眼神冷冽地扬起素手,正准备祭起本命冥器,身旁道皇子却抬手一摆,轻笑道:“不用了!”
说话功夫,远处蓦地涌来两股灵魂波动,似是无形无质,却又如清风般拂过此处众人,而后不约而同罩住发狂的将兵。
无声无息间,将兵满身戾气烟消云散。
恢复神智后,将兵先是看了眼远处,又眼神冰冷地扫过时迟殇、狐灵溪、道皇子三人,而后身影一晃,竟是直接带着几个手下远遁而去,连句场面话都没留下来。
“这人有毛病吧?”瞪着将兵半句话不说直接带人离开,狐灵溪胸膛近乎气炸,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
在她身旁,道皇子满脸无奈地摇摇头,随后看向远处正在接近的两道身影,抱拳笑道:“多谢罗兄陈兄刚刚援手了。”
功德堂内门双雄,罗寅啸和陈心齐,也是昔年阳神门正副门主,两人是师兄弟关系,都修有《小心魔法》,专精灵魂幻法,刚刚也正是他们二人联手抹消将兵心中杀意,阻止了几人厮杀。
“道兄客气了。”远处,罗寅啸一身现代西装,仪态优雅,颔首一笑。
功德堂另一位冥皇巅峰陈心齐则是笑着抱了抱拳,随后好奇道:“将首席他刚刚是为何暴走啊?”
道皇子摇摇头,苦笑道:“我也不清楚。”
“你小子牛啊!”狐灵溪闻言也想起这茬儿,身影一晃就来到时迟殇身旁,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居然能在将兵手底下撑那么多招,所以你果然是隐藏了实力的吧?”
时迟殇微微一笑,也不回应,只是抬手抱拳,感谢几人先前援手。
寒暄了两句,罗寅啸看向下方肉球,扬眉道:“这就是那血魂之尸吧?果然道韵玄奥,凡俗不可轻触。”
道皇子呵呵一笑:“确实,也难怪你们功德堂将此地列为乙等险地。”
罗寅啸笑着摇摇头:“道兄消息落后了,昨天经过我们几人商讨,这塑血堂已经被提升为准甲等险地。”
“准甲等?”狐灵溪冰眉微挑,饶有兴趣地看向下方,“目前甲等险地也只有四处吧?在两位师兄看来,莫非这塑血堂的危险程度能列入前五?”
“其实我个人认为不止前五,”陈心齐笑着答道,“不过因为参与的人少,很难有实际数据支撑,所以只有暂时排到第五。”
阴阳宗十二峰,严格来说并非以功法特色来区分,而是按照功能与职责。
功德堂的职责是颁布任务、厘测物价、统计功绩,类似人间界的财务部门。
他们常年执行估测、统计事物价值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为各种事与物估测数值、排行列榜的习惯,数百年来,阴阳宗出现过的大大小小各种榜单,基本都出自功德堂之手。
这数月时间,在功德堂数位好事者的努力下,将血蝠洞天一百零八堂按照危险程度列为了甲、乙、丙、丁四等。
其中被标记为甲等的四个堂口,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通过考核,并且死亡比例高达八成。
塑血堂能排为准甲等,可想而知,那血魂之尸的危险程度。
见时迟殇正凝神观察着形似肉球的血魂之尸,罗寅啸温声道:“师弟莫不是也想去试试?”
狐灵溪冰眉微蹙,瞥了眼罗寅啸,冲着时迟殇摇头道:“你别冲动,这地方我前天也来试过,太危险了,血能污染比其他地方要高七到八成,一个不慎,很容易被污染根基的。”
道皇子和时迟殇合作数年,对他的实力略有了解,沉吟道:“试试可是试试,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狐灵溪闻言不禁瞪了他一眼,正想再劝,时迟殇已经摇了摇头,淡然道:“无妨,我就试试,不行的话我再退出来。”说话间,他已经神游而下,飘然落入塑血堂中。
还没踏足地面,时迟殇已经本能地运转魂力外放离体,霎时间,缕缕血色光晕在他体表浮现,那赫然是肉球内扩散而出的血能波动,与魂光接触后晕染显化。
剑眉一皱,时迟殇清冽的眸子微凝,那自肉球内扩散而出的波动,充满了极为恐怖的污染性,哪怕只是单纯的道韵波动,依然将他体外魂光强行污化,让自己不得不不断运转魂力,以净化那透过魂光蔓延而来的血能污染。
时迟殇心底默默计算着血能污染和自身净化的速度,确认短时间内无需担忧后,便绕过那一口口血井,来到了祭台前,凝视着那颗正不断轻微跳动的肉球。
咚!咚!咚!
如似心脏般轻微跳动的肉球,实际上是承载着塑血堂核心大道的传承之物,它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将内部承载的大道道韵化为波纹扩散开去,供门人弟子参悟修炼。
不同的是,神血城未曾封印前,塑血堂都会下发专门炼制的玉符,帮助弟子隔绝血能污染,可以专心于参悟道韵,不受影响。
立在祭台前,时迟殇双眼半睁半闭,魂识意念凝聚合一,如此安静站立了大概半刻钟时间,而后仿似放松般缓缓呼出口带着腥味的浊气,直接一屁股坐在祭台前,彻底静下心神,开始了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