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如今位极人臣,还请好自为之。”
加音巴一哼:“你少来教训我。”
“兄长,少饮几杯,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
“……滚。”
柳如海也不理会他,出了书房。
国师府广大华丽,游廊曲折,他直入府中内宅,找到了程侧妃。
“表哥!表哥!”程侧妃哭着,“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记恨我们!”
“不妨事,有我在。我现在就送你回王府。”
柳如海也料到,苏锦天和青罗女鬼迟早要来燕京城。
只不过,那时,她与苏锦天也许已经结为夫妻。他苦笑着。原来是他太过多情。
本来与她没有约定。只想着心有灵犀不需言语。
++
曹夕晚和苏锦天在运河口分手,他往西域塞外,她到底雇了人,帮着她划船进了运河,北上燕京城。
她寻思着自己一个可怜的孕妇,一个小孩子。想在路上不被人包馄饨沉到江里喂鱼,她一定得有点本事。
至于她是青罗女鬼,杀人于无形。
好累。
做个善良的好人不行吗?
没看到河面上到处是新皇帝的运兵船?河兵们在巡逻捉反贼余党?
“大姐,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月事不大规律?”她和雇来的船妇说,她觉得,自家也是家学渊源,她切脉不行,但切女脉还是可以。因为经常拿自己练手。
船妇摇着橹,顿时一惊看向曲八嫂:“嫂子你,原来是个医婆?”
“其实我是乡下神婆。”她完全入乡随俗,河面上风雨不定,缺医少药,神婆和医婆往往是合二为一,“我学了些土方子。我来给你看看。”
小太孙一脸莫名钦佩。妖爱卿一定是要用妖术了。
++
曹夕晚忙着做医婆。
柳如海北上的船已经备好,他闯进国师府中来找程家女。
他看着程侧妃,因为与孩子分离被接回来,她瘦得不成人形,她哭着:“我劝王爷不要再谋反的事。被国师知道了。”
柳如海暗叹。他当初就吓过程侧妃。不为别的,周王府里有加音巴的耳目。
引龙谍最初是柳在田一手所创。叫他知道了,必定以为程侧妃和他柳如海背地里和他作对。
“表哥,多亏我上回看你那样发疯,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我把孩子让王妃抚养,没放在自己院子里。”程侧妃拭泪摇头,她不敢离府,怕柳在田发作起来,去摔死孩子。
原本,柳在田最初在柳家,和程表妹相处的时间更长。
柳如海因为年纪小一些,又沉迷医术,反倒疏远些。他低声对程侧妃道:“他另有图谋。不能留在他这里。免得被他连累。”
周王可是皇帝陛下的同母亲兄弟,加音巴如此挑拨李氏皇亲,到底想干什么。
++
程侧妃一咬唇,也不收拾行李,就跟着柳如海离开。
人影一晃,加音巴此时就站在了院门前。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手中一杯金盏美酒,笑道:“让侧妃学一点天魔女的手段,说不定还能做正妃。”
柳如海冷眼看他:“兄长,少饮几杯。你若是身体还好,也不用南十二替你做宗主,也不会让苏锦天活着离开京城。让出碧影宫给他。”
摔杯声起,国师怒目:“滚!别以为我离不开你的医术了!”
“兄长也是我柳氏出身,医理精湛,兄长自医就是,何必要用我?我也不在金陵城让兄长不悦了。我马上就随陛下去燕京城。”柳如海拉着程侧妃,冷视兄长,与他擦身而过。
++
国师皱眉。侧头看着他和程妃的身影,远远去了。
这小子全身没有破绽,他居然无法动手。
不过,也腻了。
柳在田进了程侧妃的院子,倒在她的围屏床上。他在这里歇了三晚。
是的,是有怨恨。
他一笑,其实与程氏女的往事早就放开了。可恨的是……
“我原本以为,我心里只有表妹呢。”他闭着眼,“原来不是。”
++
柳如海暗中问程侧妃:“国师的身体,不太好了?”
程侧妃虽然觉得羞耻,但亦是医家女子,点头说:“他不行。不能行床笫之事,应该是十多年前修炼魔功出了错。”
柳如海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是加音巴把程侧妃抢进府里的原因。
他亲自送了程侧妃回周王府,周王世子连忙出迎。
世子也隐约听说了柳家兄弟里有一位是太监。柳如海再委婉暗示一番,世子就明白是国师身体有病,请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回去会诊。
这理由,也算是能含糊过去了。如今加音巴国师是陛下第一功臣,王府也要避其锋。
++
柳如海连夜上了船。北上燕京城。
在他之前的不过几十里水路,运河上,就是她的小破船。
++
曹夕晚切女脉,看几个粗浅女病,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
“有寒气。足三里经脉不通。”这些,她不切脉都能看出来,“我给你扎几针试试。”
“不,我不收钱,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他爹死得早——”她呜呜地哭起来了,又抱着小太孙,“我可怜的小英。”
小太孙目瞪口呆。妖爱卿装得太像了,说哭就哭。
船妇一听不收钱,连忙告诉自己老公。
这船妇刘大姐,本是有自己的货船,船上还有老公、儿女和几个伙计。且是金陵大货栈雇的船队,包括刘大姐的船,船队统共十二条货船。男男女女,一二百人。
“我们东家,听说是试一批到燕京城去卖货,看看风向。”
刘大姐这回跟着老公出来走货,因为儿女大了能做船上杂事,她自家闲着在路上找个工,给曹夕晚摇船,赚点零花。
曹夕晚一条小船,孤儿寡母,也能靠着这只船队,一路平安。
再加上,她给船妇们不要钱地看看女病,说说笑笑,她们时不时送点果子和干鱼来。
皆大欢喜。
++
曹夕晚船到张家湾的时候,已经是信心十足,现在的她与金陵城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曹医婆站立船头,双手叉腰,看江天辽阔。
“我真是被埋没了一身医术!”她和易了容的小太孙说着,‘小英,跟着我学医吧。我要把一身绝学,都传给你!”
“……”小太孙觉得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呢?
她只会看女病,而且只能看例假不调,且她从不开药方子,只会扎针。
小太孙想,这真的是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