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声吼。
皇陵内广围十里，连好几里之外的第四层门外的小太孙都听到了。
“是妖爱卿吗？”他含着泪，看着身边死光的老监们，还有刚刚倒下的沈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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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坛。
玉词被傀儡们的吼声吓得不轻，悄悄请教柳如海：“在说什么？”
“……凉国公应该是想早点死了，解脱。”他看了一眼曹夕晚。
她应该能杀了凉国公。
曹夕晚沉默着，拨了剑，一脸怀疑：“他居然认出我了。我以前和南十二赛马，有一回在清凉山遇到了他。”
“……你打算？”玉词想，原来她个体贴的好人？要送凉国公一程？
“凉国公！你是想报仇？”曹夕晚大声怒喝，“你居然骂我！倒也没错，你以前谋反，是我们锦衣卫打败了血战百刀！但那是各为其主！你也是个勋贵，怎么乱骂人——！？”
她扭头和自己人说：“这人真记仇。”
“……”原来她压根没领会到凉国公的意思。玉词想。
柳如海诧异，她不可能听不懂傀儡的意思？
凉国公，也不可能骂她。
只可能讨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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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环视四面，此地，正是最后一道皇陵石门。
因曹夕晚有自己画的地图，封小楚又认路，一行人很轻松地潜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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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门前，是一座广大无边的，凹入地底的九级阴阳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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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缘看下去，坛底放着一只蒲团？
柳如海从坛顶看下去，蒲团就是个黄点儿。
曹夕晚刚才，忙着照顾自己的伴当儿们，现在总算腾出手来。她站在祭坛边缘，盯着凉国公，柳如海倒是在细看地坛。
各层守坛的傀儡兵皆是披着黑铁重甲，看着就比普通傀儡要强。
方才没注意，此时柳如海却发现了诡异之处：
守坛兵都跪伏在地。
尤其是第九层的重甲兵，脑袋都朝着曹夕晚这边。
柳如海想用别的理由解释这局面，都无法骗自己。
——这就是幽冥之主吗？柳如海瞅着曹夕晚，他实在也是看不出来。
这就是傀儡王？
她正忙着吵架。
她大怒，用剑指着凉国公，嚷着：“别过来。否则宰了你。反贼！我可没做坏事！锦衣卫就是捉反贼的！我拿工钱办事！”
她觉得不能白被骂，正生气地骂回去，突然甲衣哗然，她被吓了一跳。
守坛重甲兵全都站起，“呵——”的大吼声中，动作合一，全都抓起铁枪。
就算是曹夕晚，也吃惊得退后一步。
玉词早就躲到她身后了。柳如海一看不妙。
重甲兵从第一级到第九级，每层都有一百人，哗哗哗地走上来。
似乎是要去杀凉国公了。
“……最好不要骂人。”他悄悄提醒曹夕晚，“他们会以为你有危险，会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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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善良的好人。”她沉思着。
她看着一队重甲兵从她身边走过，没拿枪戳她，她开始思考这诡异的情形。
“怎么说？”
“这情形不对。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推测着，“我是好人，他们是反贼。这当然是没办法沟通的。”
“……”但他们很懂看你的脸色。你脸色不好又大声嚷嚷着，他们就要杀人。
玉词在她身边暗暗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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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提醒：“把他们叫住比较好。”
“怎么叫。”
“……我不会。”柳如海淡定地看着她，“你应该会。”
她想了想，高声叫着：“呵呵！”【不要打架】
没人理她。
她怀疑地看着柳如海，这小子骗她。
“换个叫法。”
“哈哈哈哈哈——”
“哦哦哦哦哦——”
“呼呼呼呼呼——”
毫无效果，她喘着气：“我说过了，我和它们不是一路人。我是忠臣，他们是反贼。”
“小太孙又吹笛了。”
“不关我的事。才吹了五六声。又死不了。”
“……”就你这样，还算忠臣？玉词鄙视她。
柳如海却警惕了，曹夕晚的声音是以音制敌的高明境界，但重甲兵们根本不听？他们有自己的判断？
这地坛周围，似乎以音制敌不太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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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细柳身上取下龙须琴，交给玉词，让她拨了拨。
同样，琴音也没有见到效果。
好在，傀儡们也没打起来。
守坛重甲兵列出一排铁甲长枪厚墙，把凉国公一行傀儡，拦在了百步外。
曹夕晚一看，恍然：“哦！我懂了，这些重甲兵是亲卫军。凉国公这些巡陵傀儡是外朝军。一看就有谋反的嫌疑。”
柳如海想，她总算懂了，她现在就是傀儡王。
“呵呵呵呵——”她突然高声。
重甲兵们还是没听明白，但凉国公居然回应了：“呵！”
接着，他把身一转，跳走了。
随他离开的，是一队又一队的巡陵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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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词松了口气，没打起来就好。
玉词看着地坛边一排同伴，全都在盘坐运功。真要打起来，她们可扛不住那动静。
柳如海诧异笑道：“你在和凉国公说什么？”
她得意扬扬：“太吵了。我叫他去看看太孙殿下。回来和我说说情形。”她想了想，“我没听懂他的敬语。”
但看到守坛重甲兵的行为，像是亲卫军，她马上就知道要怎么和凉国公说话了。
“他叫你女王陛下？”他好奇地打听。
西域国是有女王的。唐国也有女皇。
“……不，叫我一个很怪的名字。我没听懂，我以为他骂我下流无耻这类的。”她翻白眼，回头看看陵墓，“那里面才是皇帝。”
不是傀儡王吗？柳如海疑惑不解。
但两名重甲兵过来，跪伏施礼。柳如海觉得，一定是她不懂怎么当女王。
本是家奴出身，在衙门又习惯打工了。这也不能怪她。
他向曹夕晚输灌了一通女帝陛下应该高高在上，她嫌弃他真无聊。她瞅瞅眼前这两名校尉式的重甲军，又看看四面依次下行入坛的重甲傀儡。
坛底有一个蒲团。她终于有空注意到了。
咦？
她想了想，双手一拍，懂了。她知道什么是傀儡王了。
她收剑回鞘，宝相庄严，幽幽叹道：“没有对手，真是寂寞……”
玉词没好气，不理她。柳如海不禁笑着：“想到什么了？陛下？”
这人居然嘲笑她。她斜眼看他，这小子真适合做太监：“小柳哇，扶朕下去看看。”
“……”
玉词在旁边忍着笑。柳如海居然就牵着她：“是，陛下。”
说说笑笑，一起下坛去了。玉词想，这两人倒是般配。一样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