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宫。
乌老档的神色阴沉,在黑暗中更显诡异,他寻思着上回在长春宫遇到青罗女鬼,完全是运气不好。这次他可是仔细辩认过了了。
看过脸,傀儡没弄错。不是冒充的。
他并不知道,又撞到了青罗女鬼在宫里乱逛。她在他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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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一声,柱子被打开,借着月色,曹夕晚看到里面果然是一位灰袍女傀儡。
那位应该是叫小光?眼见得乌老档吹着哨,小光被换了出来。她瞅瞅身边的封小楚,看吧,小光明明在家,装成没听到,就是不爱和她玩。
人缘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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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小楚捏了她一把,比画着示意刚刚随老太监进来的傀儡才是小光。柱子里面那人看着很陌生是新傀儡。她以前没见过。
曹夕晚一怔,皱眉看向了乌老档。
几乎听不到的诡异哨声又起,就在后殿屋梁下,封小楚眼神一变连忙闭眼凝气,免得被哨声控制。
曹夕晚寻思着袖手旁观不好,要不要对月当歌,高唱一曲,拯救伴当儿。
但封小楚这家伙偷了她六颗碧珠儿,她一定能自己摆平。
她顿时心安理得,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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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小光被哨声控制,跳进了柱子,而换出来的新傀儡被乌老档的哨声引着,一跳一跳,向内殿寝宫走去。
阴风四起,四面圆形长宫灯早已经吹灭,璎络轻荡,像一颗颗人头悬尸,映在了地面。
曹夕晚挑剔着,乌老档这行径看着不像是来寿宁宫加个班吧?他进太后娘娘的寝宫里干什么?
哨声入内,封小楚松了口气,曹夕晚冲着封小楚一比画,分头行动。
她跟去寝宫瞧瞧,封小楚既然不喜欢哨声,就在这里和小光打交道,带她出去玩泥巴。
封小楚忍无可忍,想踹她一脚时,她如一道烟飞了下去,贴在了乌老档的身后。
月光雾色缥缈,像是透过了她的身影。
封小楚哼了哼,有什么了不起,这家伙又在炫耀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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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老档一步一步,谨慎走进太后内寝。
曹夕晚歪着脸,总觉得乌老档很怪?
老太监入内,四面一望,内殿里围屏凤床,内外有门,层层杏黄妙垂地,如同一座小宫殿。
他上前,打开了围屏床外门上的机关,曹夕晚只听得里面咯的一响,又见他让傀儡立在床前。
他动手,揭开杏黄帐,低头推开了内层床头上的暗格,似乎暗格有一人长,能把新傀儡放进去。
曹夕晚跃在梁上,低头偷窥,听他嘴里还念着:“二小姐,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府里的九爷托我的——”
二小姐?曹夕晚看着女傀儡。此时窗月正明,她看出了古怪。
她虽然一身灰袍,但眼神并不是真正的呆滞!?
她还清醒着!
正在这时,傀儡二小姐出手了。她含恨扑向了乌老档,掐他的脖子,咬他的咽喉。
“嗯?”这是个没练过的普通人?曹夕晚吃了一惊,按说用普通人来练傀儡,很容易死的。所以炼制傀儡的奸人不敢对二小姐下重药,导致没炼制好还有神智吗?
不可能,若是如此心软珍惜人命,就不会炼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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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夕晚所想,傀儡二小姐骆玉冰,还有神智,但她完全不是乌老档的对手,乌老档两三下点了她的穴,把她制住。
曹夕晚无声无息落了下去,贴在乌老档身后,她幽幽地说:“来了?”
一声惨叫,震动了寿宁宫。
乌老档头也不敢回地冲出了内寝,前殿的宫人像是听到了动静,连忙回身。
但转眼又安静了下来,曹夕晚很满意,小楚和小光在外面玩泥巴,两个傀儡对付宫人不要太容易,一定能拖延一阵子。
只要太后还未回宫,她就能查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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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倒在了床前,无法动弹,又惊又怒地盯着眼前的曹夕晚。
曹夕晚同样打量着她,寻思着,这事儿,有点怪。乌老档的嗓子也有点怪,那逃出去的太监不像是乌老档。
她瞅看傀儡二小姐,蹲下来摘掉她的蒙面巾,终于看出了端倪。
这二小姐,竟然是一位中年妇人。鬓发边有了几丝白发,双眸清明,因为未梳发髻,按曹夕晚推测,二小姐看着应该是未出嫁的老小姐,或者是出嫁后丈夫死了回来靠娘家的?
尤其是,她的眉眼,居然长得有四五分像是骆太后。说不定是同辈份的?
她一抬手,解开了乌老档制住的穴位,二小姐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看着她:“你要杀我?”
曹夕晚老实地摇摇头。
“你想让我干什么。”
曹夕晚想了想,又老实地说:“不知道。你随便吧。”
二小姐半点也没有感激之心,她冷淡转头,一伸手居然揭开了围屏床杏帐子,又向里面爬。
“这是太后的凤床。”曹夕晚提醒。她都在地上打了滚儿了,怎么还好意思上床爬?
“关你屁事。”
“……”曹夕晚闭嘴。这位大姐,一听就是有身份但没读过什么书的凶小姐。
她顿时觉得南康侯府里大小姐,二小姐,虽然也不是书香门第出身,只是勋贵武官后代。但那才是真正的千金娘子。
侯府小姐们从来不骂她的。都是她背地里说小姐们的坏话。嫌弃她们不活泼不可爱,和她玩不到一起。
现在想想,她真是太挑剔了。她决定从明天开始,要对小姐们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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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她看着二小姐爬进了围屏床暗格里,躺了进去。
她想了想,这才问:“干嘛呢?”
“找机会顶替太后。”
“……”曹夕晚想,顶替太后?难道是因为这位大姐日子过得无趣,想偷听到更多的机密吗?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追求。有这种爱好应该努力进她们锦衣衙门才对。
“你是衙门里的人?”
“……不是。我叔父骆九爷,被太后痛骂了一顿,要让家里夺了他所有的管家权,他恼羞成怒,让我进来,顶替太后。”
“……你打算这样禀告太后?”
“对。”她冷笑,笑声凄厉,“我要揭发他们的阴谋!”
曹夕晚想,这种坑死自己家最大靠山的计划是用什么样的脑子想出来的?连她都不敢用这种冤假错案来诬陷骆侯一家子!
“这是真的。”这位看容貌就一定姓骆的大姐,躺在暗格里,“我偷听到的。他们以为把我吃了那盏毒汤。但我只吃了一半。”
曹夕晚想了想:“骆九爷入教烧香吗?”
“……他儿子信。”骆玉冰,终于多看了她一眼,“你是同伙?”
“不是。我是抓神棍的。”曹夕晚想,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