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秋怨,随秋雨而来,曹夕晚在窗前看雨,觉得她唯一有点烦恼的事情是,她还是不想理柳如海。
这小子,前阵儿看到她,远远就绕路,她寻思着这是不想见她的意思
她是和秦王府的奸细战百刀说话了,但他柳如海不也说了
她是没有向侯爷禀告这事,但柳如海不一样当不知道
至于,柳如海一直在讨好她,她当然知道,他还暗示过十万两银子买百鸟羽衣,这不就是要用重金收买她
她是青罗女鬼,这种事,见多了。
要收买她,不外就是美色,钱财,权势。
她上过战百刀的一回当,就不会再上他柳如海的第二回当。
比如苏锦天,去了水庄子后还捎话给她:“冯均卿说,他不是战百刀。我查看过了他没有用易容物。”
——屁。
她能看错南枝一定是战百刀的残党。以为把缩骨易形术练成,她就怕了苏锦天这混帐为了杀回碧影宫,杀光他的师叔师伯们,就喜欢吃里扒外。她看着苏锦天让小乔送来的纸条儿,除了那句话,还画了一个暗号:
一把碧影刀。
别人以为只是苏锦天的标记,但她知道,他从不用这个标记,这是个暗号。
就是冯均卿传了他密宗刀法她冷笑,这倒是把南康侯的心腹都挖干净了。
南枝呢,不难找出来,毕竟也不是她曹夕晚,南枝这样的奸细是不可能踏踏实实做老实丫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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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问雪气得尖叫,“快帮我来叠衣裳。”
“我病了。”她咳嗽着,倒着药丸子。仔细地服下,觉得好累,“我在这里躺一躺,陪着你们。放心我不走的。”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偷奸耍滑,她辛苦地歪在外间的炕上,抽着鼻子,觉得自己声音沙哑,完全是吃药吃坏的
问雪气得直跺脚。
连嫣支都埋怨:“我们忙死了!”
但嫣支好哄,因为她以往帮着嫣支的表姐妹宝盖,请了柳如海看女病,嫣支欢喜得不得了。还帮着她偷懒,免得被问雪抓到。
她想起这事,似乎还没还人情。但她可是帮程侧妃送了不少小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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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烟雨朦胧。
柳如海撑伞进了内宅,沿前院碧廊拐到后廊,看到一沿仆人屋子,他一揭门帘,进了陈妈妈的屋,便看到曹夕晚。
她又是一副懒样儿,歪在陈妈妈屋里的窗榻上。
“……我不是让松壁和你捎话,让你不要吃这避疫丸子。”他叹着。
“陈明说可以吃。”她移了移,回答。
陈明和她说了,避疫丸子吃了会咳嗽。所以柳如海没给丸子只给了丸子药方让他抄了一份。但他医鬼陈明觉得可以吃,转天就做了那一瓶药给她。
是药三分毒。
“想要身体好,就得能扛毒。”她转述医鬼陈明的话。
柳如海好歹忍住了,没把白眼翻到天边去。陈明的师傅是江湖有名的毒医。
“少听他胡说。”
“……我散功了,陈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她微笑。
柳如海听出来了,她更相信陈明。
“你的医术好,我知道。”她还补了一句。
柳如海瞟她一眼,淅淅沥沥的雨声入耳,她总算也和他说话了。
正是傍晚,刚用过晚饭的时分,屋里掌着灯,还有丫头婆子,浅金灰的人影在屋中走动,她歪着榻上。他走到内室,陈妈妈的房间有内外室颇为宽大。他坐到床前,为陈妈妈诊脉。
陈妈妈病了。
好可怜。陈妈妈是被太太气病的。就为了南枝那奸细的事。
她和松壁说了这事,悄悄请了他过来帮忙。
柳如海想着这阵子曹夕晚老是给他看冷脸,倒是为了太太的仆妇来请他,他也叹了口气。
“你来这里,太太会和侯爷说的。你放心。”她咳嗽着起身,还提了一句。
本来,她天天在咳嗽。撸着鼻涕、楼淑鸾最近忙于在老太太跟前帮着打理佳书娘子的六礼,听了问雪来告状,本要骂曹夕晚几句,结果看她一脸苍白,见风就倒的样子,吃了一惊。
“陈妈妈也病了。怎么你病了”
“我想大夫进来看看,也看看陈妈妈。”
太太正想着为陈妈妈请大夫,便答应了和侯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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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陈妈妈是被太太气病的。
太可怜了。
柳如海瞟她一眼,听说她去了真珠水庄又匆匆回来,同样就是那天,南康侯府百花堂里太太的动静,他同样也知道。侯夫人楼淑鸾把南枝打发出府了。曹夕晚回来扑了个空。
这真是她运气不好。只不过,他倒是派人在盯着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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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婆婆从厨房送两盏热鸡汤进来,她接过。
她慢慢喝着。陈妈妈屋里多添了两盏灯,她坐在陈妈妈榻上,一伸头,便到内室,柳如海给陈妈妈诊脉。
她问:“妈妈能喝汤吗”
“半盏儿。可以。”柳如海回答。
陈妈妈脸色姜黄姜黄的,双眼模糊有如半瞎,柳如海皱眉细问过,以前陈妈妈并没有这症状,分明是急怒忧心之气。
曹夕晚咳嗽着,用帕子掩嘴,她上回向陈妈妈问南枝的事,说起南枝可能是男人。陈妈妈面上不动声色,但曹夕晚知道,陈妈妈一定去劝太太了。结果陈妈妈第二天就病了。
可怜。
一定是被太太骂了。太太藏了个男人在家里。
虽然这事也不算什么,她经常这样窝藏苏锦天之类的,但太太是有夫之妇,是一品诰命。
侯爷要知道了。可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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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副方子,老妈妈的底子厚,但年纪大了要小心。最要紧是心平气和。”
“……”陈妈妈缓缓点了点头。她的双眼看不清了。
两个小丫头和麻婆婆都在,帮着拿方子去拿药来煎。又喂陈妈妈喝汤。
这时辰,太太又打发了大丫头云柱过来看看。抄了柳如海开的方子,云柱云拿药了,回来还道:“妈妈养着,太太惦记呢。我回去禀告太太了。”
曹夕晚瞅着,陈妈妈似乎还没有失宠。可怜陈妈妈对太太那样忠心。
陈妈妈喝了半盏儿鸡汤,歇一歇,药在外间煎着。
柳如海出来,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本是歪着喝汤,此时放下汤盏,慢吞吞盘坐在黄杨木铺紫缎子短榻上,屋檐外有雨滴流渠,潺潺如溪,他走过来,与她隔几坐下。
松壁连忙上前,在榻几上放了一方绣锦做的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