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宁从顾遇之的墓地离开，又去了顾妈妈那里。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承受。
陆熙宁站在门口因为愧疚，始终没有敲门的勇气，良久之后准备离开时，门却在身后开了。
“熙宁？”顾妈妈意外的喊声从后传来。
陆熙宁转身，喊了声：“顾妈妈。”
“你是来看我的吗？怎么不进来？”顾妈妈问着伸手拉过她。
“临时起意，想到这个点你可能出去散步了，就怕你不在家。”陆熙宁解释。
这话自然是借口。
顾妈妈也没有拆穿，把她带进屋里，说：“坐。”
陆熙宁坐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扫了眼室内。家里静悄悄的，便问：“阿姨呢？”
“出去买菜了。”顾妈妈回答。
陆熙宁仔细看过她，精神自然不好，但已经比她想象中好多了，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
她知道有时候主动提及，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反而是顾妈妈看出来了，豁达地道：“别担心，我没什么。”
陆熙宁点头。
顾妈妈又道：“昨天，我去监狱看了看遇之他爸。他也说恶有恶报，遇之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怪不得别人。”
“顾妈妈。”人已经死了，陆熙宁不想她为了宽慰自己，忍着痛说自己儿子，
顾遇之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为自己死的。
顾妈妈看着她，认真道：“遇之走的时候没怪你，反而挺后悔的。
如果不是他，靳总身体应该好好的，你们也不至于分开，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本来儿子与靳少珩的恩怨她不是十分清楚，但顾遇之死之前，跟她坦白了许多。
她才知道儿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这执念太深，可惜醒悟已晚。
陆熙宁冷不丁听她提起靳少珩，心口刺痛，但还是笑了笑，说：“顾妈妈，都过去了。”
“熙宁，不要自责。如果没有你，他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顾妈妈继续宽慰。
陆熙宁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妈妈看着她已经微显的肚子，摸了摸，说：“不用怕，以后顾妈妈帮你。”
“不用，我自己应付的过来。”陆熙宁说。
“我也没什么事，就想时不时能看到你。熙宁，别烦我好吗？”顾妈妈真诚地看着她。
“不会。”陆熙宁其实有些感动。
晚上，她在顾妈妈这儿吃了晚饭才回去。
林知意打开电话，问她回家了没，自己被林家长辈缠住了，让她晚上自己在家注意安全之类的。
陆熙宁一一答应，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靳慕熙、庄妈。
“妈妈！”靳慕熙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陆熙宁看着他们身边的三个行李箱，面露不解，问：“庄妈？”
“这都是少奶奶平时用的东西，还有之前买的一些孕婴用品。
小少爷吵着说想你了，我们就顺便带过来了。”庄妈解释。
陆熙宁微微颔首，问：“怎么过来的？”
这么多东西，她俩搬起来挺费劲的。
“江城送我们过来的，在楼下。”庄妈回答。
陆熙宁再次点头。
“陆熙宁。”靳慕熙不满她注意力被分散，摇着她的手撒娇。
陆熙宁揉揉他的头，才打开门对庄妈说：“进来吧。”
一行人跟着她进屋，靳慕熙好奇地在屋里看来看去。
“少奶奶跟小少爷说会儿话，我帮您整理。”庄妈说。
陆熙宁也没客气，指着次卧说：“那是我的房间，麻烦你了。”
虽然她现在都没改口，这称呼已经不合适。
“不麻烦。”庄妈过来就是做这些的。
庄妈进屋后，陆熙宁拉靳慕熙在沙发上坐下，并拿了吃的给他。
靳慕熙却没啥食欲，只是抱着他，脸贴在她肚子上，好奇地问：“小弟弟和小妹妹会动了吗？”
“还没有，但快了。”陆熙宁摸着他的头。
“那他们能听见我说话吗？”靳慕熙又问。
“能吧。”陆熙宁又答。
“那我要多跟他们说说话，这样他们即便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出生后，听到我的声音，也知道我是哥哥。”靳慕熙道。
“慕熙，你在幼儿园还好吗？”陆熙宁却问。
“挺好的。”靳慕熙回答。
“有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我。”陆熙宁又叮嘱。
“嗯。”靳慕熙点头。
他从进门就没提过靳少珩，想来是被叮嘱过的。
陆熙宁虽然松了口气，但更心疼他，这么小就需要被压制情绪。
如今靳少珩把他留给自己，更无法让他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
没多久，庄妈从次卧出来：“小少爷，该回家了。”
靳慕熙明显不舍，下意识抱着陆熙宁的力道紧了紧：“妈妈，我今天能不能跟你睡？”
“小少爷，少奶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庄妈又劝。
显然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说，或者来之前就叮嘱过。
靳慕熙虽然不舍，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乖，过些日子等我找到房子，你就可以经常来住了。”陆熙宁摸着他的头承诺。
这话终于让靳慕熙心里舒服许多，勉强答应：“好吧。”
陆熙宁牵着他的小手，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
直到目送载着他们的车离开视线，这才慢慢回了家。
打开卧室的门，就见衣服什么的，都已经有序地挂在了衣柜里。
还有一个箱子立在墙角，庄妈说是婴儿的玩具、衣服什么，上面压了个收纳箱。
她打开看了眼，里面都是她平时爱吃的零食，被塞的满满一箱子。
现在的她也没什么食欲，就拿了几袋准备放到客厅里，方便林知意看电视的时候吃，却看到了压在下面的一袋剥干净的核桃仁。
没有包装的透明食品袋，就安安静静地混在其中。
陆熙宁看了许久，才慢慢把袋子打开，抖着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