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的男人是省厅上面那位的秘书,袁宏礼。
与后世公司的秘书不同,这个位置的级别就已是极高。
沈奕舟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放在膝盖上,先是轻轻地敲了敲,然后道:“承蒙谢厅与袁秘书这么看重我,我自是不敢推迟。”
他谈吐自如,就连神情也是平和的,在常年居于上位者的袁宏礼面前,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周身的气势有压过一筹的趋势。
他倾过身,凤眸冷清又淡然:“那就,谢谢谢厅与袁秘书了。”
袁宏礼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劝动沈奕舟,毕竟上次在省城,他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
但这样也好,他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他伸过手:“既然这样,我就先恭喜了。”
沈奕舟也伸出手:“这是我的荣幸。”
袁宏礼道:“谢厅说了,先把你从研究所调出来,去市政厅学习一年。
等明年,我们再申请用人计划,将你升迁到省厅。”
一年时间从市厅到省厅,这样的升迁速度,足以体现上面对沈奕舟的重视。
沈奕舟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就麻烦了。”
袁宏礼笑道:“国家需要你的人才。
我和谢厅敞开省厅的大门,等着你来!”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你托我打听的妇科生育专科医生的事,你给我点时间。”
当初沈奕舟开口的时候,他还十分意外。
沈奕舟结婚一年多没有生孩子,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走他们这个工作的,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
所以,其余的沈奕舟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沈奕舟点头:“谢谢袁秘书。”
沈奕舟见了袁宏礼,回到家的时候,已闻到了饭菜香。
厨房的灯亮着,是夏倾沅在忙碌着。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夏倾沅刚好炒完最后一个素菜,见沈奕舟站在厨房门口,笑道:“快洗洗手,吃饭了。”
沈奕舟连忙放下公文包,在一旁的盆里洗了手,接过夏倾沅手里的菜:“我来。”
晚饭是红烧肉炖土豆,和一个炒时蔬。
小两口就围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着饭,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沈奕舟眉目沉静,完全看不出来他方才决定了自己的工作。
他听着夏倾沅说着做生意的趣事,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决定告诉她:“刚才,我去见省厅的秘书了。”
夏倾沅放下碗筷:“省厅?”
上辈子,她从来不知道沈奕舟和省厅的人有关系。
沈奕舟斟酌了下语言,看向她:“我打算去省厅工作。”
他顿了顿:“现在市厅过渡一年,然后再去省厅。”
这个消息对于夏倾沅来说,可谓是非常震惊的。
在她的印象里,沈奕舟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的。
当时她不是没有试过因为他工作上的事闹过,可他都没有松口。
可是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呢?
她刚想再问,门口传来一道哭腔:“倾沅!”
只见姜佩兰站在门口,蓬头散发的样子。
夏倾沅忙起身出去,才发现她身上还带着伤。
她眉毛一拧:“他又打你了?”
姜佩兰急得不断掉泪:“倾沅,我女儿被他们送走了,你帮帮我!”
沈奕舟也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姜佩兰道:“他们趁着我今天回娘家,就把孩子送走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瞒着,说出去玩了。
可是我回来问邻居才知道,孩子已经一天没见着人影了。”
回到家里,衣柜里孩子少了的衣服,以及抽屉里多出来的一百块钱红包,刺痛了她的眼。
她握着夏倾沅的手:“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你了。”
她身上的伤,可想而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打的。
知道孩子在亲戚那,没有人身威胁,夏倾沅也就放心下来。
她没有直接回答姜佩兰的话,反问道:“找到孩子以后呢?
你是继续听信他的忏悔,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他们一起生活吗?”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就是她的逆鳞。
如果谁动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跟对方拼命的。
林志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如果姜佩兰还不醒悟,那么不管她帮她多少次,都是徒劳。
姜佩兰的眼中闪过迟疑,然后她蓦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要跟他离婚。”
夏倾沅对她说的话,她回去之后,在心里反复地想,彻夜难眠。
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否认、侮辱,她都咬着牙忍受了。
但是,那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独自照顾大的孩子。
她在月子里摸过凉水,也见过无数个凌晨的月光和五点的朝阳。
那是她用青春和血泪换来的孩子,她没法再忍受了。
得到姜佩兰的回答,夏倾沅也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我们报警吧。”
她看向沈奕舟:“奕舟,这件事不会让你难做吧?”
她自己倒好,沈奕舟和林志强却是同事关系。
沈奕舟眉眼温和:“没关系的。
你认为是对的事情,尽管去做,一切有我。”
夏倾沅感激地对沈奕舟笑了。
于是,在林志强母子以为姜佩兰又跑到哪里偷偷躲着哭的时候,沈奕舟已经踏着三轮车,一路直奔警局了。
在公安敲开他们的门的时候,林志强还没反应过来。
但也收敛了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
公安出示相关证件,对林志强道:“有人举报你和丁妹仙殴打妇女和贩卖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公安同志,你一定搞错了,我怎么会做这些事呢?”林志强一听就慌了。
他的心里也猜到了大概,一定是姜佩兰那个贱人干的!
好得很,她竟然学会报警了。
他至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正想着等姜佩兰回家之后,如何把她抓起来打一顿。
是的,在打过她一次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了。
而且,在听到姜佩兰的惨叫,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的时候,他平时在工作中所受到的压力,就莫名地会得到缓解。
他似乎也从中感受到作为一个男人,那极度被需要肯定的自尊心。
就在他和老母亲去到警局,发现夏倾沅和沈奕舟夫妻俩也在时,立即就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