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沅的车后面载着蔬菜,又去逛了肉菜区。
她夜里好像听见沈奕舟在咳嗽,定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了。
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需要天还没亮就拿着粮票来排队抢肉了。
七点多钟的时间,肉菜档口上还摆着一些肉,就连水产品那边,桶里的鱼也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夏倾沅不禁感叹,虽然还是穷苦,但是人们的生活真的是越过越好了。
卖猪肉的老板大多长得膘肥体壮的,见着夏倾沅这么个娇俏的美人站在自己档口前面,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老板一笑:“大妹子,要砍些肉回去吗?”
滇城多山,除了少数民族,汉族人民也很多住在山上,而且很多地方都没有通路。
所以经常是隔好几天下山,把攒着的钱拿来买肉。
买肉的话,一般也是一斤起步。
买回去之后,把有肥有瘦的猪肉切片,然后用盐腌一会。
待肉腌入味了,再往锅里放入草果、八角、花椒等大料,一起放在锅里煸香。
最后,肥油被煸了出来,肉也熟得有些发硬。
再把肉连同油和大料一起盛出来,泡在大陶瓷杯或者瓦罐里。
熟肉泡在油里,可以储存较久的时间。
每次煮肉的时候,就从里面舀一勺,连同蔬菜一起炖软,十分美味。
以前在杏花村,王萍就经常这样做的。
那时夏景宸就会带头去偷吃。
她最小,年龄间隔又大,常常没有偷吃到还被背锅。
王萍二话不说,抄起烧火棍就打。
夏宥鸣就会从屋里跑出来,用他瘦肉的肩膀护着她。
而罪魁祸首夏景越,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嘻嘻直笑。
或许是这样,她从小就跟夏景越的感情要好一些吧。
其实,她当时才那么小,踮起脚尖都碰不到柜子上的油,又怎么可能偷吃得到呢?
随着老板的叫声,夏倾沅回过神来。
她朝他歉意地笑了笑:“老板,请问有猪肚吗?”
老板原本想要说没有,可看着夏倾沅那双明亮的眼眸,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道:“我原本是留了个想自己带回去吃的。
你如果想要的话,就卖给你吧。”
说着,从身后的箩筐里拿出一个粉白色的猪肚:“最大的一头猪的猪肚在这了。”
夏倾沅一看那猪肚的光泽,就觉得品质应该不错。
她又让老板帮忙翻了一下里面,也没有红肿和溃疡,便道:“麻烦给我包起来吧。”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懂得哪些吃了对身体有好处了,除了排骨和猪蹄便宜一点,一个猪肚也要一块二毛一斤。
后面随着时代的发展,排骨将会超越猪肉,成为猪身上第二贵的部位。
一个猪肚两斤一两,是两块五毛二分;刚刚买蔬菜,一共五块一毛二分。
加起来,今天一共花了七块六毛四分。
夏倾沅顿时有些心疼起来。
希望今天下午的凉菜可以卖个好价钱吧。
夏倾沅又买了些炖汤用的中药材,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她回到家,利落地把猪肚洗干净,放入瓦罐内,然后放入当归、山药、枸杞这些中药材,打算给沈奕舟调理一下脾胃。
他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时间长了,定然会伤了脾胃。
而脾胃不好,身体自然就差了。
她往灶里扔了柴火,就去收拾凉拌菜了。
柴火也是他们来的那天,临时买的。
一毛钱,一大担,够烧好久了。
幸好她今天买的凉拌菜分量不多,也算是比较好打理的。
夏倾沅在清洗的时候,发现阿香卖的菜更是干干净净的,省去了她不少的功夫,心里也更欢喜起来。
待夏倾沅忙完,也快到沈奕舟他们下班的时间了。
可是,她在家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回来。
当下有些着急起来。
她从厨房出来,正好碰到李光华。
也顾不得恶不恶心他了,向他打听道:“请问奕舟他还在忙吗?”
现下只有他们两人,李光华叼着牙签,先是看了夏倾沅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
然后才道:“沈科作为地质所的骨干,肯定是在忙了。
哪里像我们,整天闲着没事干。”
夏倾沅顾不得他的阴阳怪气,声音一沉:“那他现在是在办公室吗?”
李光华就是一愣,然后道:“还在忙呢。”
夏倾沅一听,道了声谢,转身就去了厨房。
李光华看着夏倾沅的背影,咬了咬口中的牙签:“放着这么火辣的媳妇在家,真的是浪费。
要是我……”
他的眼眸变得暗沉,却没有再说下去。
夏倾沅取出家里的两个饭盒,一个盛了炖得软烂的猪肚和浓白的汤,一个装满了白米饭和一些凉拌菜,再放进篮子里,就匆匆去了办公室。
夏倾沅来到办公大楼的时候,发现这个点,竟然还有工作人员没下班。
她心想,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才会这样。
于是,她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办公室没人,实验室也不在。
夏倾沅拉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后面的观察室。
她便又往所谓的观察室走去。
打开一扇玻璃门后,是涂了绿色漆地板,走道两边除了白色的墙,空无一物。
一种肃穆的感觉扑面而来。
夏倾沅顿时猜测,里面或许是无菌实验室。
她有些犹豫,怕自己打扰了他。
但是,看着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门口挂着“研究室”的牌子,里面还有声音传来。
她听到了沈奕舟的声音。
夏倾沅心想,就去门口看一眼。
她刚走进,就听到秦书瑜在说话。
“奕舟,你先跟我们一起去饭堂吃个饭吧。
你都忙了一天一夜了。”
然后是沈奕舟疲惫的声音:“你们先去吧,我在这守着。”
夏倾沅一听,下意识就走前两步,从窗户处就看见了沈奕舟。
他穿着白大褂,坐在一个快一层楼高的仪器前。
他的嘴唇周围冒了青色的胡渣,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一看,就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夏倾沅的心顿时一酸。
正想敲门,秦书瑜就发现了她。
秦书瑜对着窗户,柳眉竖了起来。
她上前两步,开口毫不客气:“谁让你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