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身上插着好几支弩箭的后金骑士两眼血红,嗬嗬喘息着,连人带马一起撞在长枪上,马上,七八支长枪毫不留情的贯穿了战马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了弓形,持枪的长枪兵东歪西倒。
那名倒霉的建奴骑士像发炮弹似的从马背上飞出去,砸入林丹汗麾下骑兵中间,林丹汗麾下的士兵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扬起长枪,照着他的胸部猛扎下来,将他钉在了地上。
第一排高速冲刺的建奴骑兵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连人带马一起被穿在了长枪上,但巨大的冲击力同样撞倒了很多林丹汗麾下长枪兵,枪阵有些混乱了。
尽管林丹汗在竭尽全力的维持队形的稳定,非常可惜,大地隆隆震动,数百人马俱披重铠的建奴具装重骑轰隆隆的冲了过来。
这些家伙手里都握着一支长达三四米的钉枪,连人带马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铠甲,刀枪不入,简直就是一群轻型坦克,高速冲刺之下,动能何其惊人!
不少林丹汗麾下的长枪骑兵看到这些钢铁怪物一往无前的冲刺而来,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扔下兵器就跑,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军队的弱点在此刻完全暴露出来了。
他们也很勇敢,他们也很顽强,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不缺乏与敌军血战到底的勇气,但是当他们遇到敌军强大的攻势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未战先怯,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的军队害怕军法更基于害怕敌军的刀枪,爱惜荣誉更胜于爱惜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军队你可以消灭他们,但没有办法让他们崩溃!
数百重骑携带恐怖的动能狠狠的撞入林丹汗中间,人体和兵器乱飞,一丛丛的士兵被铁蹄卷进去,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肉泥。
打到这个份上,建奴早已死伤惨重,每一个人都红了眼,这些重甲铁骑兵眼里血丝纵横,钉枪探出,将逃跑的林丹汗麾下的骑兵两三个两三个穿成一串,然后抽出马刀,狠狠挥落,刀光闪过,断肢飞舞,新血如花,人头乱滚,刚刚还秩序井然的林丹汗军队,转眼之间便变成了屠宰场。
这一幕让林丹汗更为胆寒,对建奴的恐惧再次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们淹没,越来越多的人脑海里一片空白,面色如纸,纷纷扔下武器,狂呼大喊着加入了败逃的行列。
在他们身后,后金的重甲铁骑兵正在横冲直撞,更多的轻骑兵沿着重骑兵开出的血胡同杀入,刀砍蹄踏,直杀得血肉横飞!
直到现在,建奴军队总算有了几分几百年前女真军队的模样。北宋末期,女真同样是在这白山黑水间崛起,这些身材异常壮实,留着金钱鼠尾巴,浑身带着臭哄哄的皮革味的通古斯野人如同野兽一般,每逢大战便披重甲,持长兵,马上马下悍然而进,叠番而战,一日反复冲杀十七八阵,每一次都是不死不休,直到敌军的尸体铺满战场。
那支女真军队不仅凶悍、残忍,而且忍受伤亡的能力非常吓人,甚至是完全无视自身的伤亡,哪怕打得只剩下一百几十人也敢直冲敌军帅旗,破军杀将,以至于每次惨烈的大战之后,金军统帅都痛哭流涕说伤亡太惨重了。
现在的建奴损失是巨大的,当然战果也是非常巨大的,林丹汗麾下的军队已经从小面积的溃败,演变成了全军溃败,好在战场选择的地点是空旷的地带,林丹汗麾下也想向刘家军的主大营方向溃逃,希望刘明遇的主力军队可以接应他们。
只是非常可惜,在刘家军与林丹汗麾下的结合部,是一道严实合缝的车阵,车阵高约八尺有余,莫约二米四左右。这样的高度,阻挡轻骑冲锋还是足够的。更何况,刘家军将士在车阵前架着密密麻麻的长枪,这些长枪直接顶在地上,想要依靠战马来冲破刘家军的车阵,那就必须像建奴一样,不计伤亡,用人命来堆。
林丹汗麾下的部队抵挡不住建奴和蒙古骑兵亡命的冲锋,只得向西南方向溃逃。好在林丹汗麾下大部分都是骑兵,他们要是逃,那些笨重的建奴重装骑兵也追不上。至于轻装骑兵可以追上,能取得的杀伤效果却不强。
此时的杜度旗开得胜,以蒙古骑兵对林丹汗的溃兵,他则率领得胜的建奴骑兵直接冲向刘家军的军阵,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太骨感了。
刘家军士兵可不像林丹汗麾下的军队,先是长枪兵接敌,长枪兵将长枪抵在地上,枪刃对着建奴骑兵,高呼:“放马过来!”
时间不长,建奴的骑兵便冲到了,仿佛洪水撞上了堤坝,溅起漫天血雨。第一波轻骑兵全部撞死在枪尖上之后,第二波骑兵紧拉着杀到,一身雪白的铠甲银光耀眼,不等刘家军将士反应过来,他们便从马背上滚落,挥舞重剑大斧杀到了长枪兵面前!
这是曾经给刘家军造成巨大伤亡死对头,建奴白甲兵。
此时的建奴白甲兵却不像当初那么好运气了,刘家军之前装备,主要是采取明军制式装备,长枪枪刃只有三寸长,而且质量很差,雁翎刀和破军刀还真劈不开白甲兵身上的三层铁甲,只能拿人命来填。
看着建奴白甲兵像滚地葫芦一样,专朝刘家军士兵的下三路招呼,刘家军士兵也不客气,特别是在第二排担任预备队的长枪兵,暴喝道:“杀!”
无数杆步槊闪电般刺出,挥舞重剑和短柄大斧扑向长枪兵的白甲兵只感到胸口一凉,衣甲便被枪锋毫不留情的洞穿,即便他们披了三重铠甲也没能幸免。
刘明军虽然自称是枪,其实就是马槊,槊首简单的说就是一把长达半米的、由高碳钢制成的短剑,这把短剑剑脊很厚,剑身开了四道令人生畏的血槽,它算不是非常锋利,事实上也没必要做得像长矛那样尖锐。
十一斤重的份量,一名士兵长年累月的训练打磨出来的力量集中到剑尖那一点,全力刺出,有什么铠甲挡得住
三棱军刺的刀尖是铲状的,并不尖锐,可是一记突刺连集装箱都能捅穿,这么沉重的步槊全力刺击,动能可想而知了。白甲兵赖以保命的铠甲在步槊的全力刺击面前跟纸糊的差不多,贯甲声让人牙酸,槊锋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毛骨耸然,雷霆之击下,不知道多少白甲兵哀号着倒了下去,没等倒到地上就已经死得笔挺了。
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用担心,每个步兵团还有工兵连,这些工兵手中的工兵铲,样子可是后世那种采取高猛钢打造而成的工兵铲,可像斧头一样劈,也可以像铲子一样铲,竖直可以像铁锹,九十度垂直就是锄头,一铲子劈过去,白甲兵就会变成白瞎兵。
又一批建奴骑兵跳下战马,没有办法,刘家军阵前死伤的尸体层层叠叠,已经阻碍了骑兵的冲锋,只能采取步兵突击。
然而问题是,这依旧没有用。
相比林丹汗麾下单调而又凌乱,此时刘家军长期以来训练的效果显现了出来,排列成密集队的长枪手,随着一声:“杀!”
成百上千的长枪同时刺出,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长枪的枪刃,那些白甲兵也好,红甲兵也罢,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躲,一时间贯甲声大作,建奴士兵痛苦地蜷曲成一团,鲜血顺着血槽狂喷而出,长枪手抽出长枪,他们仆倒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刘家军军阵前,建奴隶步骑兵潮水般涌来,然后不断被长枪刺倒,那些手持重剑、铁锤、铁骨朵等短柄武器的建奴士兵,不管是普通战兵还是骁勇无敌的白甲兵,没有一个能活着冲到刘家军长枪兵面前,不等他们挥起手中的兵器,长达四米的长枪便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最让人痛苦的是,尽管前面白刃在搏杀着,但是在刘家军的方阵中噔噔之声不绝于耳,即便是混战成一团,那些弓弩手也没有停止放射。
他们换上了一种用熟铁制成箭杆,用铁叶子制成箭羽的弩箭,有条不絮的踏机上弦,然后按照站在高处的观测员给出的坐标调整标尺,扣动机括,一排排弩箭拉出抛物线从长枪兵头顶划过,落入奔涌而来的建奴大军中间,沾上了便是非死即伤。
这种铁箭比起竹子制成箭杆的弩箭来重了好几倍,射程自然要短得多,但是动能也强出数倍,管你是披两重甲还是三重甲,射上了都照穿不误!
每一轮齐射,建奴队伍中间都要传出一片惨叫,鬼才知道又有多少人倒霉了反正处于方阵中心的射士肯定是不知道的,而正在跟长枪兵玩命的建奴士兵肯定也不知道。建奴士兵对这些射士恨得牙齿直发痒,可是毫无办法,长枪兵死死的挡在他们前面,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制止这些射士继续给他们带来伤亡。
这还不算完,刘家军的炮兵也调转了炮口,对着进攻步兵阵地建奴后续部队,展开猛烈的炮击,特别是佛郎机火炮,一轮接着一轮。
随着步兵阵前压力减轻,各团直属虎蹲炮又向建奴阵中发射二百至三百步的散弹,此时的战场,简直就成了刘家军士兵的单方面表演,而建奴则是变着花样送死。
此时的建奴各个进攻点都进展不顺利,唯一顺利的地方就是进攻林丹汗部的杜度所部,皇太极只寄托杜度可以再接再厉,取得突破。
只是非常可惜,刘家军与林丹汗军队的结合部,有一道莫约二三百步的缺口,此时的缺口前站在一排排重装步兵,扛着大斧,盯着杜度所部。
虽然杜度所部击溃了林丹汗麾下五六万骑,取得了大胜,可问题是,他们的重装骑兵人马皆疲惫不堪,轻骑兵也人人带着伤,鲜血淋漓。
六百重装步兵排成两列纵队,队形看着非常单薄,杜度很想迂回侧击徐猛所部,只是非常可惜,西南方向和西北方向都是林丹汗的轻装骑兵,他要是敢这么进攻,林丹汗肯定会落井下石。
“进攻!”
杜度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攻。
然而不等于他们进攻一百步的范围内,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带着寒芒的弩箭朝着他们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