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榴弹的两个骑兵团的营救之下,红娘子所部总算冲出了包围,缓缓后撤。
眼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无论是岳托,还是杜度,都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刘家军骑兵发起进攻。
刘明遇也想检验一下自己学习波兰翼骑兵训练的效果,直接越过第一、第七骑兵团,向各骑兵连长下达作战命令:“收起弓弩、马刀,平举长枪,如墙推进!”
“得令”
虽然刘明遇无法像后世的军队一样做到信息化指挥,可是拥有着车载对讲大功率电台,可以在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调度刘家军所有连级作战单位。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刘明遇的作战命令需要一级一级往下传达,而且采取最慢的骑兵传递信息,不可避免的产生信息上的延迟。
哪像现在,刘明遇可以通过望远镜俯瞰整个战场,及时指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就在岳托和杜度所部,率领的建奴与蒙古骑兵足足一万两千余人马不顾一切的冲锋时,刘家军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共计十四个骑兵连约五千余骑开始快速调整队形,直接排成十四排,每一个连为一排,三百五十余骑,每骑距离三米,排出一千零五十米宽的正面,既留下了充足的挥舞长枪的空间,又没有留下太大的可供回旋的间隙,建奴和蒙古骑兵如果试图从两名骑兵中间穿过,十有是被两面刺来的长枪刺入肋部,一命呜呼。
随着整队完毕,司号兵吹响号角,苍凉的号声中,五千余名骑兵齐声高呼:“进攻,进攻!进攻”
刘家军骑兵策动战马往前冲去,每一排都整整齐齐的,一千四百余只马蹄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为之震动,初时不甚明显,但随着战马加速,那动静可就大了,仿佛战鼓狂擂!在震天动地,呐喊声中,一股黑色洪流朝着建奴与蒙古骑兵席卷而去!
岳托望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明狗是怎么想的排得这么密,给我们当靶子么”
杜度道:“是啊,排得这么密,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射中了!”
岳托的虎刺枪一挥:“冲上去,给他们点颜色这帮明狗瞧瞧!”
说着,岳托一马当先冲了上去。镶红旗两千人马,加上四五千名蒙古骑兵大声欢呼着,急先恐后的策马冲向刘家军骑兵的阵列。在他们看来,明军的阵列实在可笑,只消一撞就能撞穿,接下来,无非就是一场屠杀罢了!
当两军高速接近的时候,骑兵墙那相对要慢得多的速度再次证实了建奴骑兵的判断,刘家军骑兵要维持完整的队列,速度必须放慢,而没有队列限制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则将马速提到最快,简直就是风驰电掣!
随着一声牛角号声响,冲在前面的建奴和蒙古骑兵举起骑弓,弓弦颤响间,利箭划空而起,仿佛一张大网朝着刘家军骑兵罩落。
刘家军骑兵中间传出战马的嘶鸣和士兵压抑的惨叫,当然,身披高碳钢打造而成的铠甲,刘家军骑兵们可以直接无视这些箭雨,当然,个别比较倒霉的另说,如果是面部或咽喉被射中,一样也会造成伤亡,好几名刘家军骑兵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接着又是建奴和蒙古骑兵又是一轮箭雨,这次刘家军骑兵足足数十骑遭了殃,中箭倒下,看得刘明遇心脏直收缩:“他妈的!”
刘家军枪骑兵一箭不发,尽管他们也装备着威力巨大的滑轮弩。他们依然保持沉默,保持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冲。
建奴骑兵大为惊讶,虽然这两轮射击给刘家军骑兵造成的伤亡并不小,刘家军骑兵应该陷入混乱才对,就算不陷入混乱,也该拿着弓弩反击怎么还是不声不响的像一堵墙一样压过来
他们射出第三轮箭,亲眼看到很多刘家军骑兵中箭倒下,这证明他们的箭并没有射到空气,可是,为什么这些黑衣骑兵不怕,不乱难道他们都是木头人不成
其实,骑兵枪的战术核心理念,与大不列颠的细红线战术的核心思想都是一样的,拼的就是单位密度,以及军队的纪律,这是职业军队与业余军队的区别。
虽然建奴和蒙古都自称是全民皆兵,也就意味着,他们全民都是业余军队,没时间多想了。双方都是高速冲刺,百来米的距离,留给他们放箭的时间也就那么十来秒,刚好够射三支箭。
射完这三支箭,刘家军都近在咫尺了,建奴和蒙古骑兵不得不放下弓箭,抄起了长矛马刀,准备肉搏。
“刘家军骑兵,进攻!”
第一排三百五十名骑,虽然有中箭坠落战马的士兵,不过后面的士兵自觉替补上来,一直保持着最前排的队形不乱,不减弱。三百五十余支长枪齐刷刷的放平,指向前方!
冲在最前面的建奴骑兵看到一层层长枪朝自己直挺挺的撞过来,脸顿时就白了!他们的马刀、长矛甚至重剑都太短了,他们面对是四米多长的长枪,那种心情就跟……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一堵墙一样撞过来的,他们每个人至少要面对两三杆长枪,三头六臂都招架不过来!
面对刘家军这种完全不讲理的打法,自诩“骑射无双”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只想放声大叫:“你们的打法是完全错误的!哪有你们这样打骑战的!这不合理!”
他们至少能指出刘家军骑兵十几二十处战术错误,比如说不射箭还击,看到对方撞过来也不规避不遵守交通规则等等,但是战场从来都不是讲理的地方,甭管他们服不服气,几百杆长枪就在那里,不增,不减;十四堵骑兵墙就在那里,不远,不近!
两股惊涛骇浪毫无花巧的撞到了一起,人仰马翻,好些骑兵是迎相对撞,人和马都是筋断骨折,死得异常凄惨。
但这样的倒霉蛋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建奴骑兵是直愣愣的撞到了马槊上,锋锐异常的枪锋轻易的洞穿他们身上的棉甲,撕裂血肉,透体而过,巨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弓形,枪锋借着这股弹力从被刺中的建奴或蒙古骑兵体内拔出,带出一股股污血。
被刺中的建奴骑兵眼球凸出,不敢置信的看着胸部那个鲜血狂喷的创口,带着一腔震骇和不甘倒了下去。
也有不少很幸运的避过了第一排长枪,从骑兵墙的间隙穿过,死里逃生,但他们马上就发现,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还有第二排长枪在等着他们,就算他们人品爆发,又躲过了这一排,后面还有十二排呢!
很多建奴和蒙古骑兵就这样撞死在那一层层枪刃上,能够接连躲过十四排马槊,安然无恙的从骑兵墙中冲出来的,实在是少得可怜。
刘家军骑兵墙轰隆隆的往前辗压,刘家军的骑兵根本就用不着刻意的去刺哪个,只要对长枪持平对准冲过来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就会有人撞死在他们的枪尖上,这十四堵骑兵墙像狂风一样扫过,所到之处,建奴和蒙古骑兵纷纷被挑落马,槊锋所向,一地死尸,仅仅是一个回合的冲撞,建奴和蒙古骑兵先前用弓箭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了!
所谓的骑墙冲锋,是近代骑兵一种新型战术,为波兰人所创。在此之前,骑兵的战术一直是以奔射为主,利用自身强大的机动能力和精准的箭法,像狼群一样撕咬着敌军,给敌军放血,削弱敌军的意志,蒙古军队的曼古歹战术算是将骑射发挥到了极致,打遍欧亚大陆无敌手。
这样的打法让农耕民族很无奈,以步兵为主的农耕民族一旦在平原上遭遇游牧民族的大批骑兵,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游牧民族玩来玩去就这么几招,但几千年来,农耕民族一直拿他们没办法,两条腿的步兵,永远也跑不过六条腿的骑兵。自己也组建骑兵跟游牧民族骑兵对抗是最好的办法,问题是不管他们的骑兵怎么训练,骑术和箭术与游牧民族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兵相比,始终是有很大的差距,上下五千年,真正用骑兵打垮了游牧民族的朝代,也就汉朝和唐朝罢了。
这是先天上的劣势,谁也没办法。
波兰是个农业国家,军事上的压力也相当大,曾被蒙古人血洗过,后来又与蒙古的金帐汗国对峙,战火不断,好不容易熬到金帐汗国完蛋,又来了更加凶猛的哥萨克骑兵,把大整得迭起。
一次次被揍成猪头之后,波兰人终于摸索出了对付游牧民族的骑兵的办法:让骑兵们排成紧密的队形,膝盖靠着膝盖,端着四五米长的骑矛冲锋!面对如此密集的队形,武艺再高强的骑兵也无从施展,一旦被撞上,就只有被穿成肉串的份!
当然,如此紧密的队形也意味着一旦遭到弓骑兵的攻击,冲锋的一方必然死伤惨重,这就要求冲锋的骑兵具有良好的纪律和坚强的意志,要是死了十几个人就乱了套,也别冲锋了,自己人就先把自己人给踩死了!
可一旦被他们冲上来,那冲击力足以摧毁一切,在跟瑞典人交战的时候,面对普遍装备短铳的瑞典骑兵,波兰翼骑兵只顾着端着骑矛向前冲,根本就不看被短铳打死的战友,瑞典骑兵还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打法,一下子就被冲垮了。
大的翼骑兵就靠着这一招纵横东欧,所向无敌,被哥萨克称为“恶魔”。
刘家军的枪骑兵刀锋一般扫过战场,所到之处血花四溅,那些剽悍健锐的建奴和蒙古轻骑兵草芥似的被他们一堆堆的扫下马,非死即伤,转眼之间便扔下了上千具尸体。
侥幸没有被刺中的也为之胆寒,落荒而逃,血的教训告诉他们,他们赖以自豪的骑射功夫在一堵墙似的冲过来的枪骑兵面前屁用都没有,遇上骑墙冲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刘明遇看着眼前的战果,虽然这个杀伤效果不像火炮那么高效,可胜在可以轻易击碎了建奴和蒙古人的信心,从今以后,建奴再想与刘家军骑兵作战,那就要考虑考虑后果了。
莽古尔泰看着岳托和杜度所部的溃势如潮,向皇太极汇报道:”汗王,明军主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