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所谓丹毒,无非就是虫体内积聚的五金八石之毒性总和,却因每只毒虫所蕴毒量各有不同,致使诊治极难把握用药分寸,但只要捉住施毒之虫,则一切从简,缘因丹虫聚毒而不亡,所以,天生禀性便含有解除自身毒性的菁华。”
刘伟耐着性子听完:“不愧是系统,还真是啰嗦,直接说怎么操作不就完了!”
“主人只需从独眼身上取其部分肢体,与药同煎,连服三日,至多七日,即可解毒。”
“独眼的脚倒是多,一天剪一根,用个把月应该没问题。”刘伟摇晃了一下瓶子,有点犯难了,“但是该怎么剪呢?虽然现在不怕它的毒了,但有事没事也不想被它毒着玩吧!”
“主人无需担心,丹虫喜食同类及腐肉,只需将朱砂与肉同煮,虫食即眠。”
“肉,冰箱里好像还有。朱砂嘛……”刘伟想了想,“我记得在偏殿的药柜里见过。ok,我试试。”
刘伟说做就做,下楼到处瞄了瞄,见老道没在观里晃悠,顿时喜出望外,马上跑去偏殿取了朱砂,再进厨房冰箱弄肉切碎,和在一起放微波炉里加热煮熟。
刘伟拿着朱砂肉回到观楼,先把瓶子里的独眼晃了好几圈,等它艰难翻身之际,再小心翼翼拧开瓶盖,将肉扔了进去。
独眼转动大眼警惕的看了身边的肉一眼,又望了望瓶子外的刘伟,啥也没做,闭目养神。
“嘿!样还挺有智慧,给老子摆谱。”刘伟气不打一处来,“小子,别不识抬举。惹我火起,扔太阳下烤了你。”
仙人板板提醒:“主人稍安勿躁!不着急!”
“行,不吃饿死你!”刘伟一看没辙,拧紧瓶盖塞到床底下,“眼不见心不烦,懒得理你!”
见识过仙人板板的学识和自信,刘伟的好奇心越来越大,决定跟仙人板板好好聊一聊。
“系统大人……”
刘伟这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仙人板板截口。
“主人言重了!大人二字的称呼实不敢当。”
“那叫你什么?”刘伟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仙人板板,多少还是不够尊重,嘿嘿……你跟祖师爷相互怎么称呼?”
“称谓不过一个表象,无所谓也。每一代主人对我的称呼都不尽相同,譬如稚川公,便以《道德经》中玄之二字为我取名。”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刘伟终于记得有看过这一句了,装模作样的点点头,“祖师爷果然是祖师爷,取名字都这么有意义。”
“稚川公的确学究天人。只要主人愿意,也可以给我另起一名,怎么方便就怎么用,仙人板板也可以。”
刘伟打个哈哈:“如果让我学祖师爷,叫你什么之乎者也的,总觉得怪怪的拗口。老叫仙人板板……嘿嘿,也不行,也不行!太不尊重了。咱们还是另外想一想吧,不着急。”
“好的。ok!”
仙人板板一句ok,让刘伟既觉得突然又觉得亲切:“你学东西挺快嘛,还会什么?”
“会什么?主人是想问,我知道什么?懂什么?或者说,我擅长什么?对吗?”
面对仙人板板学究般的反问,刘伟不好意思的回答:“是的,是的!”
“得益于每一代主人的阅历和智慧,我所知甚多且杂,但更准确的说,我并无擅长,只是记录。”
仙人板板的回答很认真。
“记录?所有智慧都是记录吗?”刘伟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也就是说,你是一个只会一直逗人说话然后记录下来的移动u盘?”
“u盘?存储器?主人,你对我的描述很正确,我是一个会说话有智慧的存储器,移动u盘,哈哈哈!”
仙人板板似乎从刘伟的记忆库里摸索明白了u盘的意思,竟自顾自笑了起来。
卧槽,还笑得出来?
刘伟差点一口老血喷到嗓子眼。
“系统哥哥,拜托,你那些都是些几千年前的……”刘伟摸了摸额头,剩下的话缩了回去,“不过还好,起码懂丹虫会切脉!”
“是啊,没想到与稚川公一别,转眼竟是千年。我昨晚尝试与主人的记忆结合,发现了很多新鲜物事,与我所知大有不同,所以一直在格物致知。”
刘伟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又问:“除了记事,你还有没有其他能力?比如提升主人的能力,帮我开发特异功能什么的?隔空取物、点石成金……啥啥的,什么都行!”
刘伟口里一边说,脑子里一边充满了电影画面的想象——一个旁人眼里始终在自言自语的神经病,暗地里竟然是都市异能侠,身边是花不完的钞票和各种各样的性感美女。
脑子里飞驰而过的种种yy画面,令刘伟禁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仙人板板像是在思考,沉寂片刻后缓缓说:“我能连接的,只是主人的血脉,听到你的想法,感受你的感受,与你对话,其他还真的无能为力。譬如我感知到危险、计算出危险,也只能是竭尽所能提示你告诉你,譬如刚刚那只藏匿的独眼,主人如果仍然决定一意孤行,我无法控制你的身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哪怕主人因此死亡,我也毫无办法。”
靠!
原来是一个开不了挂的系统。
刘伟意兴阑珊,决定结束这场自取其辱的交心对谈:“好的,我明白了,让我静一静,我需要自我抚慰一下备受打击的受伤心灵。”
仙人板板识趣的回了句:“ok!”
刘伟感觉自己的电影已经谢幕了,结局就是,他由始至终仍然、只能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所以,从今往后,他要做的就是,一定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是一个喜欢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越想越愤忿,刘伟决定折腾一下独眼出出气,哪知摸出瓶子一看,朱砂肉没了,只剩独眼肚皮朝天一动不动的躺在瓶子里,明显饱餐一顿,已经被药晕了。
“小样,还真以为你多有种呢。”
刘伟嘿嘿一笑,将瓶子翻腾几次,确定独眼已经昏睡,便找来剪刀,小心翼翼打开瓶盖,在独眼屁股后面剪下一根节肢。
他下楼去厨房,将节肢扔进药汤,等到药汤煮好,拿碗盛了上楼,撬开竹道人的牙关,硬生生灌喂下去。
药一灌下去,刘伟又有些慌了。
“仙……”对仙人板板的招呼一出口,刘伟马上觉得不对,毕竟刚刚说了这是不尊重的叫法,立马改口,“……老仙,你确定这样不是毒上加毒?竹师兄不会立马嗝屁吧?”
仙人板板回答肯定:“主人多虑了,类似情形我见过许多,竹师兄肯定会没事的。”
“老仙!老仙!”刘伟又喊了两遍,他对自己下意识的取名很是满意,这个老字一加,立马有了知交老友的感觉,显得格外熟络。
“以后就叫你老仙吧!怎么样?”
“好的,主人!”
仙人板板一口答应,自有一种荣辱不惊的淡定。
刘伟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竹道人,十五分钟、半小时过去了,竹道人一直呼吸起伏的胸口,证明喝下独眼臭脚汤的确没事。
他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对面前的活死人提不起啥感情,但终究不想有人死在自己手里。
刘伟舒了一口气,轻松起来:“老仙,老仙!”
老仙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主人!现在开始相信老仙的判断了吗?”
刘伟知道老仙感应到他的紧张,只能尴尬的嘿嘿笑了二声:“您老几千岁,经验何其丰富,小子我可是平生第一次,给人下……这么毒的药,怕死人也是正常,您别见笑啊!”
老仙:“主人言重了!”
刘伟识机转移话题:“老仙,你跟葛洪祖师爷,平时除了摆弄丹药丹虫,还有什么其他消遣?”
老仙想了想:“稚川公居于博罗山中,平时除了带领教众崇道炼丹之外,也就是给慕名而来的百姓们看病施药,若有空闲便著书立说。”
刘伟摇头吐舌头:“每一天都这么过,那得多无聊、多没劲!”
“无聊?没劲?”老仙愣了愣,“嗯,在主人现时的年岁这么想也是常事,我与稚川公结缘时,他已年过半百,通常忧虑皆是感叹时日无多,所以每日发奋,从不觉的是无聊或没劲。”
刘伟倒没想过年龄这层,被老仙一提醒,不由想到自己身边年龄最大的姥姥,十几年如一日,也是每日拾荒打零工,照自己的说法,那都是一些多无聊多没劲的事情。
葛洪祖师爷坚持无聊没劲的生活,是为了追赶流逝的时间,为了名传千古。
那姥姥呢,她老人家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他,为了家里这个不成器的小家伙。
刘伟鼻子一酸,控制不住的眼眶湿了。
“主人,何故悲伤?”老仙静默片刻,仿佛与刘伟共通了情绪,释然一叹,“主人该是明白了,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这时,楼下传来玄元子的呼喊:“小石头,弄完就赶紧下来,吃饭了!”
“欸!”刘伟连忙应声,“马上!”
刘伟检查了一下独眼瓶子,拧紧瓶盖,摆放在竹道人床底下的隐秘角落里,这才收拾了药碗下楼。
他一边下楼一边纳闷,老道因为盗墓要分赃,昨天下午就放了雨姨的假,而且大早上只有他在厨房忙活煎药,也没见人做饭菜,怎么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