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惊喜:“真的!当然是——”话说了一半噎住,“你罚她是因为她不想留这个孩子?”
裴溱湖没说话。
白雪跪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奴婢打算喝堕胎药,被夫人发现了。”
“贱婢!”景昌帝抬手要打白雪,被裴溱湖抓住胳膊。
这个听风就是雨、暴躁无常没脑子的老东西!
裴溱湖烦躁地甩开他的手:“五爷!广安侯府没有男主人,侍妾怎么怀得孕?白雪倒是想留住这个孩子,怎么留?妾当初那个孩子,五爷和父亲不也是因为这逼妾流掉的吗?”
景昌帝这才息怒:“原来如此,那你罚她干什么!”
“妾罚她,自然是怪她擅作主张,便是堕胎,也该由五爷决定。爷,您说句话吧,妾这就让人去熬堕胎药。”
白雪轻抚小腹,呜咽出声:“五爷,奴婢本就出身不光彩,不在乎名节的,让奴婢留下这个孩子吧。”
美人楚楚可怜地哀求留下他的孩子,景昌帝说不出堕胎的话来了。
“广安侯府怎么就没男主人了?那柳明远不是回京了嘛,让他在府里住几天,延后宣布白雪怀孕的消息,生产的时候就说早产,问题不就解决了。”
裴溱湖与白雪交换了个眼色,成了!
白雪喜形于色:“对啊!那太好了!五爷,您上书陛下,看看能不能把他弄出来吧。”
裴溱湖演技更高一筹:“我也给父亲写封信,让他帮忙上书。”冷笑,“诏狱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他出来后一定能老实点儿。”
第二天,苏怀瑾就被从诏狱放出来了。
裴溱湖带着仆役,大张旗鼓去接人,直接将苏怀瑾从诏狱劫到了广安侯府。
真的是“劫”!广安侯府派了百十名身强力壮的仆役,个个凶神恶煞的,看起来不像是仆役,倒像是强盗。
广安侯府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好几倍,好配得上“柳明远”广安侯的身份,当然,也为了能容下越来越多的美人。
如今的广安侯府,可是景昌帝的行宫别院来着。
苏怀瑾被领进原来的书房,裴溱湖凶巴巴地说:“就在这里住吧,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后院是我的地盘,不许你踏足半步。”
别踏足,要命!
苏怀瑾笑:“好好好,都听夫人的。”拱手行礼,“多谢夫人打点,让我免受皮肉之苦,明远感激不尽。”
裴溱湖见她识趣,便不再找茬:“你知道就好。”拂袖离去。
御书房,景昌帝递给饶祈年一杯茶:“明前龙井,尝尝。”
饶祈年双手接过:“儿臣谢父皇。”
景昌帝无比温和:“哎~我们父子之间,不用太客套。你那个门客,朕让人放了。”
饶祈年早忘了柳明远是自己的门客了,他心中牢牢记着的,是苏怀瑾是他的妻子。
他一脸疑惑地问:“门客?”
景昌帝说:“广安侯柳明远,无论什么官位爵位,他总归是你的门客。”
饶祈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真诚地说:“广安侯罪在不赦,蒙父皇宽容,侥幸活命,一定会对父皇忠心耿耿的。”
景昌帝正色道:“倒也不是朕独独对他格外开恩,朕看他对你还有几分忠心,才决定放他的。”
朕不要他的忠心,他只要忠心待你就好。
饶祈年一脸迷惑:“忠心?对儿臣?”他不意外苏怀瑾对自己忠心,他意外的是父皇为了“柳明远”对自己的忠心放了他。
“诏狱中有一个囚犯,离散皇家骨肉,诽谤君子,出言侮辱你,广安侯都一一驳斥了。”
有人因为攻击他入诏狱?父皇是真的偏爱他,但这对他在士林中的影响是不利的。
饶祈年默默记下此事,感慨道:“这却是儿臣没有想到的。”
景昌帝说:“广安侯是个堪当大任的,朕还想对他委以重任。”
对父皇执着地让苏怀瑾掌兵权,饶祈年怎么也理解不了。
饶祈年说:“父皇,广安侯是有些才干,但性情浮躁,德不配位,必有灾祸,还是先让他做个秀才吧。”
景昌帝不耐烦地说:“行吧,随便你。”
你门下那么多书生,缺柳明远这一个吗?
朕为什么让李笠坐镇直隶?因为直隶是京城的铠甲,必须让绝对忠诚可靠的人把控才放心。
可惜李笠能力差了点儿,无法有效维持京畿稳定,所以你需要一个对你绝对忠诚、能征善战的人。
回到王府,饶祈年便急不可耐地宣见“柳明远”。
苏怀瑾也很是思念他,整理仪容出门,不想在垂花门遇到了一个目光清冷的美人。
好眼熟!但苏怀瑾记不清她叫什么了,广安侯府美人那么多,也不知道哪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被裴溱湖扒拉过来,塞给景昌帝了。
苏怀瑾冲她微微颔首,准备绕过去。
美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奴婢见过侯爷。”
皇帝的女人,她可不敢招惹。苏怀瑾后退一步:“免了。”
美人看着她,欲言又止,眉眼含情。
苏怀瑾被她搞得心里发毛:“春日处处好风光,若是在府中待得憋闷,就出去玩玩。”又想起来自己说了不算,“夫人宽和,你跟她说一声,她会同意的。”
美人轻笑:“宽和?爷说的是张夫人吗?”
苏怀瑾忙说:“别乱说,张氏没有诰命,当不起‘夫人’的称号。”
美人痴痴地问:“她是怎样的人?”
苏怀瑾说:“一个柔弱的普通妇人罢了。我还有事——”
美人低头:“我怀孕了。”
苏怀瑾也不算惊讶:“恭喜。”
美人抬头:“孩子不是你的。”
苏怀瑾笑:“我知道。”
“但,你要承认是你的。”
苏怀瑾点头:“我懂。”
美人瞬间含泪:“爷如此平静接受了,是毫不在意奴婢吗?”
苏怀瑾无奈:“都这样了,我还能怎样?总不能掐死你吧。你是个孕妇,我骂你一顿也对你身体不好啊。”
美人摇头:“听闻张氏的孩子与裴夫人的孩子一般大小,想来爷早与她有情了。有贤惠的张氏在,爷您显然不需要奴婢的。可是,爷,奴婢还有个请求。”
说着,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