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宴会结束后,每个人都带了几分醉意,叶昭也不剩酒力,被冯邦彦安排住在了客房里。
宴会上聊了很多,但不能为她解惑。宴会后,苏怀瑾醉醺醺地跑到广陵王寝殿,想问个明白。
饶祈年正与裴王妃说话,见她进来,怕裴王妃认出她来,忙几步走在裴王妃与她中间:“明远,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苏怀瑾喝了不少酒,含混不清地说:“王爷,陛下为什么封我武官,不是文官?我,我不会打仗啊!”
饶祈年佯怒:“封你文官,你能写诗作文?不会就学啊!明日起,让先生给你排上课,好好学学文武艺。若真想做文官,再考科举也不迟。”
苏怀瑾点头:“好吧。不过,我还是想做文官,我哪儿会打仗啊。”
饶祈年推着她往外走:“好,好,你好好读书,做文官。回去睡觉吧,什么都等明天再说。”
苏怀瑾推开他:“你别推我,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住。”
饶祈年笑道:“也是,今夜太晚了,你别回家了,去你表哥的青竹居吧。”
苏怀瑾心道:我说的“这里”是你的寝殿,不是王府,你王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心虚?
侧身躲开饶祈年,坐在桌边:“给我口茶喝。”
抬头,看到裴王妃正站在斜前方看着她呢。
苏怀瑾心里咯噔一下,十分醉意瞬间醒了七分,晃晃脑袋,再看,确定是裴王妃,瞬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完,才冷静下来。
苏怀瑾指着裴王妃说:“王爷,您屋里有神仙。”
说完,趴在桌子上装睡,不让裴王妃继续看自己的脸。
饶祈年怒道:“那是本王的王妃。柳明远,你年少封官,可谓春风得意,但你只是小小从六品官,竟然对本王的王妃大不敬,真是太张狂了。来人,将他送到青竹居,让唐长史好生管教。”
苏怀瑾被送走后,裴王妃说:“妾知道王爷礼贤下士,但到底尊卑有别,您不能对底下人太宽容了,让他这么没规矩。”
饶祈年说:“明远往日端谨有礼、进退有度,本王没想到他醉酒后竟然是这副模样。”
裴王妃说:“人有多大心量,就能承载多少富贵。这柳明远如此轻狂,不堪大用。”
饶祈年说:“少年人心性还有变化,让唐清江多加管教就是。”
裴王妃走后,饶祈年立刻安排人密切监视她的行踪,他怕裴王妃认出苏怀瑾来,再对苏怀瑾下杀手。
苏怀瑾也担心这一点,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想着怎么打压裴王妃。
其实,裴王妃没认出苏怀瑾来。
昔日的胡云娘画得是细长的柳叶眉,如今是特意勾勒出来的剑眉,一个阴柔,一个阳刚,乍一看并不像。
何况那个卑微而倔强的胡云娘,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精神风貌、气质状态截然不同,昏黄的灯光下,裴王妃认不出她来是自然的。
次日,苏怀瑾让人去打听了马侧妃的近况。
“柳宅”变成了“柳府”,饶祈年前来道贺。
苏怀瑾对他说:“别院的下人都欺负马侧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虐待她呢,要不您给她撑撑腰吧。”
饶祈年惊讶:“你不恨她了?”
苏怀瑾傲娇:“一码归一码,我跟她的私人恩怨且不论,我是为了王府的名誉。他们连被褥都不给她晒,她一个小脚妇人自己又干不了,被窝里都生虱子了,这是王府侧妃该有的生活吗?”
饶祈年便让刘安过去,将轻慢马侧妃的下人打发了,并从府库拨出一些银两,为马侧妃修葺别院,保证她的生活质量。
裴王妃闻讯,怒火中烧。她以为马侧妃彻底失势了,才开始报复她,哪料没过几日,王爷就插手了。
马家已经彻底覆亡,王爷还如此护着她,那过些时日会不会旧情复燃,重新将她接回王府?
不!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裴王妃亲自去了马侧妃所在的别院,回来的时候,头冠上的锦鸡都折断了,脸也被抓破了。
这日,饶祈年正在书房跟唐清江、冯邦彦、苏怀瑾、叶昭说话,刘安匆匆来报:“王爷,府中有些庶务——”
饶祈年起身离席:“各位先生先聊,本王去处理一下。”
他随着刘安走到怡心殿,裴王妃正趴在床上哭呢。
饶祈年皱眉:“怎么回事?”
裴嬷嬷作为嘴替,发挥了作用:“回王爷,王妃听说马夫人在别院被下人苛待,特意去看望,想替马夫人做主呢。结果马夫人不但不领情,还辱骂王妃,甚至抓伤了王妃。”
饶祈年怒道:“跟着去的奴婢呢?都是死人吗?”
裴王妃故意的刺激马侧妃的,身边哪里有人。但这话裴嬷嬷不能说,只能带着众奴婢跪下请罪:“奴婢等大意了,没料到马夫人竟然会动手。”
饶祈年冷声道:“大意就是不尽责。王妃素来与马氏不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妃去的时候你们就该劝着。纵容主子以身犯险,还保护不好主子,罪加一等。”
对刘安说:“传本王命令,所有跟着王妃出府的人员,男的杖责二十,女的杖责十五,罚一个月月银。”
这个命令一出,裴王妃气得忘了装哭,难以置信地说:“王爷,是马氏以下犯上,您不罚她,反倒罚我的人,这是什么道理!父皇的使者还在王府呢,王爷如此偏袒,就不怕传到父皇母妃耳中去?”
饶祈年冷声道:“本王自然会罚马氏的。”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知道父皇使者在府里,何必这个时候跟一个失势的妾室计较,你觉得你的计谋很高明吗?你投鼠为何不忌器!”
裴王妃迷茫地看着饶祈年。
饶祈年难得耐心地解释:“罪不及出嫁女,从法理上来说,马氏无罪,本王就是想请旨废黜她的诰命,也得找个正当的理由。你倒是给本王理由了,可你是王妃啊。”他越说越无奈,“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