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祈年握拳,拳头上青筋暴起:“先生,劳烦你陪本王连夜写个奏折,明日就送往京城。”
唐清江躬身行礼:“是!王爷。”
苏怀瑾踟躇转身:“王爷,属下不通文墨,就不打扰你们了。”
唐清江看了她一眼:“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都这情况了,还休息个大头鬼!
苏怀瑾借着月色离开别院,直奔江南春家:“吴大刀呢?”
江南春忐忑:“怎么?是知府要抓他吗?”
苏怀瑾摇头:“没有,邱知府以为是王府侍卫杀的黑衣人,没有人知道是吴大刀干的。”
江南春不解:“那您找他是为什么?”
苏怀瑾说:“我打听到消息,说衙门的人在尸体附近找到了王府侍卫的腰牌,想问问吴大刀了解情况不。”
江南春行礼:“他出城了,不然明日小人陪您一起去找他?”
苏怀瑾打个哈欠:“也好,那就明日吧。”
她走后,江南春慌忙联系刁顺:“衙门的人真找到王府侍卫的腰牌了?”
刁顺摇头:“没有啊,就是我带人去收尸的,什么腰牌都没找到,就找到吴大刀的沾血上衣。”
江南春疑惑地皱眉:“没有王府的腰牌,捏造出王府的腰牌来。有吴大哥的血衣,却不往吴大哥身上查,事情怎么这么奇怪。”
刁顺习以为常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官老爷们从来不在乎真相怎样,他们只想听他们想听的,如果没有,就制造出来。”
江南春担忧地说:“小先生深夜来问,可见‘腰牌’一事非同小可,是不是会给王府带来大麻烦?”
刁顺说:“不会吧,那可是王爷哎,他不过是攀上王家旁支,才做了个广陵知府,怎敢跟王爷斗。”
江南春起身,急切地说:“可是,他已经跟王爷斗了啊。别的不说,赈灾的粥棚不是他派人烧的吗?”
刁顺起身踱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我们给广陵王爷惹麻烦了。”
江南春憋屈得不行:“吴大刀只是为了保护粮食而已,他有什么罪过吗?烧粮食的人凭什么——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颠倒!”
刁顺拍拍他的肩:“别气了,我了解那家伙,我有办法摆他一道。”
次日上午半晌,街上人正多的时候,吴大刀光着膀子、拎着杀猪刀招摇过市:“父老乡亲们,俺吴大刀你们都认识吧,不少人都在俺家买过肉。”
“俺犯事儿了,前夜有人烧粥棚,俺杀了那些人。杀人偿命,俺吴大刀这条命给他们拿去就是。”
“俺是为了守住大家的口粮而杀人,俺死后,劳烦你们照顾好俺老娘。”
他的吆喝引来众人围观,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知府衙门前。
吴大刀别着杀猪刀喊:“有人吗?俺来自首的。”
邱胖子正陪着美女嬉戏呢,闻言大恼:“自首?不想要脑袋了给他砍下去,挂在他家猪肉铺上。”
刁顺满脸赔笑地说:“大人,如果杀了他,岂不是坐实了他杀人的罪名,不明事理的人可能还要夸他厉害呢。”
邱胖子一想:是啊,如果杀了吴大刀,就相当于否定了是广陵王府侍卫杀人,那他弹劾的奏折还有什么用。
比起广陵王,区区吴大刀算什么,就算人真是他杀的,也可以暂时放过他。
刁顺又说:“他一个匹夫,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不过是想赚个勇猛的名头罢了,让人拿棍子赶出去就行。”
邱胖子摆手:“你说得不错,去干吧。”
于是,刁顺带着一群衙役拿着水火棍出了门,推心置腹地嘱咐道:“兄弟们都当心点儿,那家伙是个屠夫,带着刀子呢,别被他放了血,让一家老小没了依靠。”
这样的头头,衙役们哪个不对他感恩戴德?
吴大刀提前得了刁顺的授意,也不会真拿刀子捅衙役,夺了一个水火棍,把一群衙役打得哭爹叫娘,四处逃窜,在百姓的簇拥下,神气地回去了。
衙门前这场表演,足以证明吴大刀有能力杀死好几个黑衣人,吴大刀是保护粥棚真英雄的消息便在广陵城传开了。
苏怀瑾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匆匆赶往临湖别院,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饶祈年。
饶祈年不在,唐清江、冯邦彦也不在。
苏怀瑾有些慌:“他们都去哪里了?”
武沥说:“陛下派了一位内使来宣旨,王爷回府接旨去了。”
别院就是别院,不能正经迎接陛下的旨意。
就像她,终究只能在别院,不能进入王府。
苏怀瑾神色黯然,勉强笑笑:“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来宣旨的是景昌帝身边的刘贤,宣的就是“由广陵王暂代广陵知府之职,决断广陵府全部政务”的旨意。
这个好消息终于到了!
饶祈年和唐清江心中大石落地,个个喜上眉梢。
刘贤笑道:“奴婢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饶祈年笑道:“刘总管辛苦了,王府设了宴,为公公接风洗尘,请!”
刘贤忙道:“不急。宣罢圣旨,还有一道陛下的家书给您呢。”又让人搬过来一个箱子,“这里面是陛下和贤妃娘娘给您的生日礼物。”
饶祈年红了眼眶:“生日,本王都忘了生日这回事了,没想到父皇母妃还记得,竟然千里送礼物。”
唐清江一连惭愧:“是属下处事不够周全,忙着赈灾,忘了您的生日。”
刘贤道:“王爷爱民如子,奴婢感动至极。陛下知道您忙起来就会忘了自己,才特意挑选了些东西,让奴婢交给您。”
里面有一方玉枕,刘贤说:“这是陛下用着最舒服的一个,您累了一天枕上它,脖颈会舒服些。”
还有一些衣物、首饰、配饰,甚至玩具,都是景昌帝给饶祈年挑选的生活用品。
这个时候,没有君臣,只有父子。
广陵王宴请刘贤,直到深夜。
苏怀瑾等啊等,等不来饶祈年:你快回来呀,你不回来,就要错过一个好消息了哦。
武沥大笑着跑进来:“柳先生,大好消息。”说了刘贤宣布的旨意。
比起刘贤的旨意,苏怀瑾手里的好消息就拿不出手了。
苏怀瑾也发自内心地为饶祈年高兴,可是,心中还是有些黯然:他走得越远、爬得越高,她就越够不着他啊。
以后,他会长居王府,而她只是外院门客,很难再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