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江拿到那手镯,慌忙与自己的腰牌做对比:“是一样的材质!”
合金,各类金属占比不同,成品的色彩、硬度等也不同。
王府上等门客腰牌的合金配比是高度机密,谁能轻易做出来?
“这极有可能是冯先生的腰牌改做的!老李,你立大功了!这东西哪来的?”
“是一个暗娼当的。”
“我马上请杨统领派人去查。”
杨士徵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暗娼嘴里得知林滨生的名字:“可惜更多的事情那暗娼也不知道,不然我去审问那林滨生?”
唐清江听到林滨生的名字,脸色就不太好了。
林滨生是王妃的人,她如果落到王妃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不!她那么机灵,怎么会被一个无赖捉拿,那腰牌一定是她丢弃了,被林滨生捡了去。
唐清江心里有些忐忑,但他永远是冷静理性的:“林滨生是王妃奶娘的女婿,我们若直接动他,可能让王爷王妃之间产生误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别硬来,都是一些酒色之徒,很容易灌晕的。”
杨士徵拱手:“先生高见,我明白怎么做了。”
派了一个酒量特别好、一个赌技高超的人,跟林滨生的另一个狗腿子喝花酒、赌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林滨生是裴王妃的亲信,在裴王妃的陪嫁奴仆中地位很高,像个小少爷一样,有一群跟班。
至于王府侍卫为啥没找跟林滨生一起行事的狗腿子,因为他已经被林滨生灭口了。
此时,除了林滨生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骗了裴王妃了。
侍卫甲说:“这里的酒够味,姑娘也够劲,下次你一定要把林哥叫来,让我结识一下。”
狗腿子说:“林哥发达了,这样下等的寮子肯定不会来了,人家都是去馨雅苑那样的上上等青楼。”
侍卫乙说:“林哥是王妃的近人,本来就不落魄,又发达了,是怎样的发达法?”
狗腿子趴在侍卫乙耳边,压低声音说:“有个秘密,我只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王爷满广陵找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宠妾,跟人私奔跑了。王妃很恼火,下来必杀令。林哥抓住了那人,咔嚓了,把头和脚送给王妃,王妃赏了一百两——你猜是什么?”
侍卫乙说:“白银?”
狗腿子摇头,得意地说:“不是!是黄金!黄金百两!你说他还会睡这没准就染了花柳病的女人吗?”
侍卫乙说:“哎呀,这林哥真不是一般人,王爷都找不到的人,竟然让他碰到了,一定是祖上积德,福泽深厚。”
狗腿子炫耀地说:“不是的,是林哥自己想到那个女人一定藏在安康坊小院里,这才把她抓住了。啧啧,林哥聪明得很,前途无量。”
听他这语气,好像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荣耀。
杨士徵听到这个消息,红了眼眶,他还记得她拖着受伤的身体为自己求情的样子,虽然泼辣彪悍,但也有情有义,怎么就被杀了!还死得那么惨!
她是王爷的半条命啊!这该怎么跟王爷说啊!
杨士徵拿不定主意,去找了唐清江:“这件事,要告诉王爷吗?”
唐清江说:“让人捎钱会少,让人捎话会多。得来的消息未必全准,我们去小院看看。”
到了小院,却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饶祈年出府时常用的。
唐清江心里咯噔一下:“王爷怕是已经知道了!”
两人匆匆进门,就见院内一片狼藉,青苔上有人划倒的痕迹。
进到室内,发现床上、地上血迹斑斑,胭脂、水粉等物品散落地上,沾着血迹。
饶祈年呆立在堂屋,像一尊雕塑一般。
唐清江轻唤:“王爷?”
饶祈年身子摇晃了一下,软软地倒下去。
杨士徵忙抱住他:“王爷!”
唐清江见饶祈年已经失去意识了,也有些慌:“快回王府!”
深夜,饶祈年才幽幽转醒:“你们怎么会过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杨士徵看向唐清江,唐清江跪下:“回王爷,那日属下陪王爷去小院,发现西厢房窗纸破了个洞,窗户下的苔藓有踩过的痕迹,心存疑惑,越想越难安,想让杨统领陪着过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胡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重,王爷此时若得知是裴王妃下令杀的,一定会与裴王妃撕破脸的。
那是裴家的女儿,是景昌帝为他选的媳妇,不能明着撕破脸。至于为胡云娘报仇,就暗中着手吧。
饶祈年恍然想起他曾经建议自己进去过,是自己没有进去,懊恼地捶自己的头:“当时若进去,就能找到她,可以护送她离开,她就不会被害!”
“本王怎么这么蠢!这么懦弱!竟然连进都不敢进!”
杨士徵忙按住他的手:“王爷,这怎么能怪您!”
唐清江痛心地说:“怪属下没有跟王爷说明白!请王爷责罚!”
饶祈年疲惫地摇摇头:“罚你为她治丧,罚你找出幕后主使和所有参与谋害她的人,本王一定饶不了他们!”
在广陵城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京城出了变故,对广陵王影响颇大的那种。
饶祈年决定对广陵城封控后,一封奏折、一道密信同时到了京城。
奏折是饶祈年呈给景昌帝的,说与侧妃齐夫人已无情分,齐氏一心求去,他有意成全,求父皇恩准。饶祈年迅速履行对齐夫人的承诺,也是希望齐家尽心帮忙找人。
密信是太子在广陵的探子递给太子的,添枝加叶、绘声绘色地描写了广陵王为了找一名“逃妾”,将广陵城封闭,掘地三尺,惹得士绅侧目、民怨沸腾。
太子三十出头,在这个时代已经步入中年,蚕豆眉、三角眼、塌鼻梁、厚嘴唇,个子不高,身形略胖,胡须稀疏,圆肩驼背,真是穿上蟒袍也不像太子。
景昌帝有多宠饶祈年,就有多烦他。
太子嫉妒广陵王二十多年了,终于抓到他的把柄了,大喜:“传给御史台,让他们上书陛下。”
东宫詹事说:“殿下,不如等陛下批准了广陵王欲与齐侧妃和离的奏疏,再让人上书。”
太子不悦:“不必。”
东宫詹事苦劝:“等广陵王失去齐家助力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公布这个消息,陛下和世人势必以为广陵王为了一个青楼舞姬,废黜了世家大族出身的一品夫人。”
“陛下会对他失望,世人也不会被他往日塑造的完美形象所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