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余天回到京城时，天已经大黑。
先把卢勇的母亲送到协和，委托兰大夫照顾。
检查了一下病情，老太太的瘫痪还有医治的可能，之前治不好完全是因为医疗水平不够而已。
嘱托一阵，回到四合院时，李婉柔还在学习。
橘黄色的灯光下，她十分认真地记录着所有笔记。
还有四天就要参加考高考了，她既紧张又兴奋，心里期盼的不得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听余天讲完经过，李婉柔唏嘘一阵，但现在的她无心深聊，催促余天赶紧睡觉休息。
“好吧。”
余天劝也劝不住，身体乏累，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
1983年7月3日。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
天刚亮。
院子里的豆豆和淘淘最新养的大公鸡就打起了鸣。
夏天亮天很早。
还不到六点钟，李婉柔起床给余天盖了盖被子，出门洗漱，轻轻活动一阵，便独自出门遛弯。
她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
其实也是兰大夫教的。
怀孕时要多走动一下，对胎儿好，正巧余天喜欢吃菜市场的豆浆油条，她打算溜达过去，买上一些。
80年代的食品挺安全。
没那么多的狠活与科技。
所以老百姓的身体也很好。
医院的病人与现今对比起来相差悬殊。
“刘姨，出门买早点啊，正巧我也去，一起呗。”
出了门，照例和邻居打招呼。
李婉柔的性格很随和，温柔贤惠，每个认识她的邻居对她都有极高的评价。
“婉柔，快生了吧，还有三天考试了是不，昨个我还听胡同里的人们叨咕这事儿呢。”
胡同里住的人不少。
人一多了，闲言碎语就来了。
纵然每个人都对李婉柔的性格很喜欢。
但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北方小县城过来的而且还怀着孕的女人，很多人还是抱着不可能考上的态度。
“还好，这两天再好好复习复习，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我争取成为咱们胡同第一个大学生。”
李婉柔开着玩笑，与刘姨并肩而行。
刘姨扶着李婉柔，又问了不少关于考试的问题。
“不能着急。”
她边走边劝，“你怀着孕备考，心情要稳住，孕妇最怕着急上火，会伤了胎儿的。”
李婉柔还真不着急考试的事儿。
她心态很好，会自我调整。
知道一根弦儿要是绷得太近，肯定会断。
偶尔放松一下，喂喂小鸡，哄豆豆和淘淘玩一会儿，情绪能缓解不少。
但最近她也上了一股火儿。
都是关于余天。
基于上次王东岳搞出的大事儿，使得每次余天出门，李婉柔都心惊肉跳。
可能这种感觉还要恢复一阵才能彻底缓解。
聊着聊着，两人到了早市场。
虽然刚过六点，但市场上早就聚满了人。
卖油条的，卖包子的。
还有摆摊卖衣服，很是热闹。
李婉柔先去了水果摊。
买了些橘子香蕉之后，又去油条铺子里，打算买些余天喜欢吃的早点。
今天的油条铺子周围很热闹。
铺位门口旁边的小空地上，围满了人，多是老头老太太和一些小孩子，好像是在搞什么抽奖，闹哄哄的。
“妹子，今天自己来的，保姆呢？”
卖油条的老板对李婉柔很客气，“今天要多少，新炸的油条都给你留着呢。”
“我睡不着，让她们多睡会儿，来五根吧，再来二斤豆浆。”
李婉柔点头致谢，就要掏兜付钱。
“不要钱了，上次就说不要。”老板连忙摆手，一边装着油条一边说，“我们家孩子没少受你恩惠，你上次让保姆给我们家孩子送来的学习资料对他帮助可大了，咱又都是北方老乡，这次让我请一次行吗？对了，这儿还有给你准备的小礼物，拿回去给豆豆和淘淘玩。”
李婉柔是个热心肠。
经常来市场买东西，和一些摊贩聊得挺熟。
油条店老板的儿子今年也高考。
李婉柔得知后，特别让三嫂从春城邮寄过来不少考试资料，都是之前门博整理的，特别有用。
两人为这事儿推让着。
一个说是小事一桩，另一个非要表示感谢。
可就在这时。
忽听得旁边传来一声惊叫。
转头看去。
原来是围在一旁抽奖摊位的拥挤人群中，此时正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手里攥着一张奖券，疯了一样的大喊，“中啦！我中了一等奖！手表给我！上海牌手表拿来！”
不得了哇。
一听到上海牌手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了过去。
抽奖的摊主也没犹豫。
嗖的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块崭新的手表，高举着展示了一番，随后立刻亲自给小伙子带上。
新手表闪亮亮。
上海牌几个小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一股‘土豪’的光芒。
周围的人都来了兴致。
刚才看了半天，没人敢动手。
但现在，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上去试试手气。
摊主看得清楚。
带完手表，马上大喊道，“免费抽奖！免费抽奖！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吧？人家这小伙刚抽了一块上海牌手表，你们难道不想上来试试手气吗？奖券有限，一千张，先到先得，抓紧抽奖喽！”
转眼间。
小小摊位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婉柔却无心参与这个事儿。
虽然没遇到过，但她明白啥叫天上不会掉馅饼。
“婉柔，等我一会儿！”
正要转头走，刘姨凑了过来，“帮我看着点儿东西，我进去摸两把试试手气！”
“刘姨这不靠谱”
李婉柔有心劝说。
但刘姨已经一头钻了进去。
别看她今年快60了，但一看到有便宜占，劲儿可大着呢。
就见她边往里挤边大喊着，“让让，给我留点！你们都光看着不动手寻思啥呢，看我的，我也抽一块手表！”
嗖嗖。
胖乎乎的手一下伸进红色抽奖箱里。
摊主面带微笑看着，眼见刘姨一把抓住五张彩票。
说是彩票，其实就是红纸折叠的小纸条。
刘姨志得意满。
笑了笑，随即把纸条递给旁边刚刚中了手表的小伙子，“小伙儿，你手气棒，帮我拆开看看是几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