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端想要与周军决一死战,并且还妄想着能够凭借将周军赶出湘湖的功劳为自己捞到足够的威望,用来当作日后掌控湘湖之地的资本。可等了一天没有等到周保权及其一众文臣武将回信的王崤峻却已经没了耗下去的耐心。毕竟千里远征意味巨大的钱粮消耗,这对于平定中原不久,尚未有足够时间进行休养生息的后周朝廷来说压力很大——虽说得益于玉米以及后来慢慢扩展开来的土豆种植,北平军的粮食产量逐年增加,可千里乃至数千里转运的成本和消耗却令粮食的调度与输送并不容易,想依靠北平军的粮食支援远在湖广的作战行动着实困难重重。
显德十年阴历正月初十,“荆湖征讨军”主力南下,与武平(湖南)军相遇于朗州城北三十里。
由于自己的好意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令王崤峻很不高兴,所以两军对垒之后,他也就不再给对方任何表示归顺的机会,一俟炮兵阵地建立完毕,便立即下令开始进攻。
没有阵前劝降、没有骑兵冲击、没有弓箭攒射,有的只是一阵阵从天而降、不知来自何方的索命“天雷”。周军、更确切的说是北平军的作战方式完全出乎汪端的预料之外,令这位自诩熟读兵书、精通战策的大将无所适从。
不过,不适应归不适应,汪端却很清楚绝不能坐着等死。既然远程火器是对方的长处,那么只要自己和对方离得足够近,那些追魂夺命的“天雷”想必就发挥不出作用了——“天雷”固然威力强大,可似乎并没有长眼睛,不然就不会往没人的空地上落了。于是,自以为找到周军火器缺点的汪端立即整束兵马,趁着麾下将士还没被对方火器打得溃不成军,向着周军前沿宽大而又显得单薄的步兵阵列发起了冲锋。
在作战中不能做到知己知彼,在强悍的对手面前碰得头破血流、铩羽而归也就在所难免了。就在“天雷”落下的次数越来越少,汪端不由得为自己的判断和果断洋洋自得的时候,随着王崤峻一声令下,于全军最前沿布阵的“飞龙军”第四合成步兵师的六千余名步兵次第开火,将密集的弹雨倾泻到那些在他们看来与活靶子无异的武平(湖南)军兵士的身上,将对方像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扫倒。
直到此时,汪端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北平军强大到变态的作战实力,并在心里把张从富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对其在向众人讲述澧州作战经过时,只讲了周军所向无敌的“天雷”——远程火器——是如何的厉害,却对现在自己面对的这种两三百步外可杀人于无形的火器只字未提的“恶行”深恶痛绝。
说起来,汪端还真是冤枉的张从富。澧州之战,张从富是据城而守,作为攻城的一方,北平军自然要尽可能发挥火炮的威力,摧毁对方所凭仗的城墙,为己方兵马攻入城内铺设出一条道路。待到澧州城城墙被轰塌,北平军步兵冲进城内与守军展开短暂巷战的时候,张从富却早已换上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躲藏起来,根本没有看到“飞龙军”使用步枪、机枪等轻武器的过程。所以,在朗州的军议上,张从富自然只会大讲特讲周军那可以在旦夕之间将城池彻底摧毁的“天雷”,而不可能提及他见都没见到的枪械。
眼见麾下兵将一排一排的倒下,汪端对自己之前极力主张出兵与周军对抗的做法懊恼不已。只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自己做出了错误决定,就要承担这一决定所带来的后果——无论其是好还是坏。所以,懊恼的情绪只在汪端的头脑里存在了很短的时间,便被抛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该如何收拾目前的局面。实际上,当前的战场形势根本就用不着汪端去苦思冥想,现在唯一能补救自己错误的办法,就是立即下令撤退,率领剩余的武平军与周军脱离接触,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朗州城,而后大家再商量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只是,汪端的愿望虽然很“丰满”,战场的现实却是非常“骨感”。随着后撤回城的命令下达,原本就已处在崩溃边缘的武平军马上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的两条退,瞬间将撤退演变成了大溃败。正所谓“兵败如山倒”,面对如此局面,汪端自知已经回天无术,只好抛开一切,于乱军中找到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周保权,在亲兵家将的护卫下一路狂奔逃回朗州城。
与此同时,王崤峻也下令在己方军阵两侧待命的两个骑兵团即刻出击,追歼武平军。
这是一场完全一边倒的追击战,骑兵追赶将后背留给自己的步兵,这样的情形已经称不上是战斗,而是彻彻底底的屠杀。从两军对峙的战场到朗州城,三十里的路途上遍布武平军兵士的尸体。五万兵马最终得以逃到朗州城下的只有两万多人,连出发时的一半都不到。而且,由于北平军两个骑兵团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所以有战马代步的汪端等武平(湖南)官员将领及少量骑兵率先逃回城内后,便不顾自家大队人马还在拼命往回赶,当即下令关闭城门,命严令城内留守的兵士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城,哪怕是自己的袍泽,以防周军骑兵趁势冲入城内。以至随后逃到朗州城下的武平军兵士不但不能进城躲避周军的追杀,反而遭到了自己人的弓箭攒射。
眼见前有坚城相拒、后有追兵紧逼,城下的武平军兵士无不痛骂城内的那些下令关门的文臣武将,以及身为这些文臣武将之主的周保权。痛骂之后,这些走投无路,对武平(湖南)政权彻底失去信心的兵士们最终选择了放弃抵抗,将手中的刀枪弓弩一扔,向紧随其后的北平军两个骑兵团投降。
待到追击的两个骑兵团将投降的武平军兵士聚拢到一起,王崤峻、钱远山等人也率领“荆湖征讨军”主力赶到了朗州城下。随即,在命人将投降的武平军兵士押解到征讨军大营暂时看管起来后,王崤峻便下达了准备攻城的命令。
就在城外的“荆湖征讨军”布开阵势,为攻城做最后准备的时候,城内的武平(湖南)政权上下却早已乱成了一团。一众文臣武将在那里先是对之前的大败互相指责、互相推诿,随后又就是战是降各持己见,形成不了一个统一的意见。而那个名义上的武平(湖南)之主周保权,在见识了周军强悍实力后,这会儿依然处于惊恐状态,除了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发抖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提做主拿主意了。
正当众人争吵不休时,进城之后便自告奋勇率军守城的汪端突然带着数百名兵士闯进了议事的大堂。没等不明所以的周保权及其他文武大臣出言相询,这家伙便向着周保权所坐的方向一摆手,两名悍卒便越众而出、冲上前去,架起周保权就往大堂外疾走。期间,有两名武将想要上前阻拦,却皆被汪端手下兵士乱刀砍死,鲜血四溅。尽管知道汪端带走周保权绝没有好事,可面对寒光闪闪的钢刀,看着地上犹未变凉的尸体,武平(湖南)其他文臣武将却没有一个再敢上前阻拦或者责问,眼睁睁看着已然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的主公周保权被带出了大堂,与同样被汪端手下兵卒控制的周保权家眷一起被带出了大都督府。
起初,周保权以为汪端是想将自己献给周军,以保住其身家性命。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在将自己和家眷带出大都督府后,汪端及其手下并未前往周军所在的北门,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直奔朗州南门,趁着周军还未完成对城池的包围,冲出了朗州城,逃过沅江,藏进一座寺院之中。与此同时,城中的武平守军则遵照汪端的命令放弃城防,一方面在城内大肆抢掠,并将城中百姓赶往城外,另一方面四处放火,企图将这座武平(湖南)的繁华城市毁于一旦。
眼见守城的武平军兵卒纷纷逃离城头,紧接着城内火起、浓烟滚滚,城外正准备开始炮击朗州的“荆湖征讨军”众将便知情况有变。王崤峻当机立断,下令放弃炮火准备,只以130mm攻城炮轰开朗州北城门,随后步兵便迅速进城,一方面清剿残敌,一方面灭火救人、安抚百姓。
好在“荆湖征讨军”冲入朗州城后行动迅速,且大军人数众多,所以尽管朗州守军之前四处放火,但在“荆湖征讨军”和部分还未被驱赶出城的本地百姓全力扑救下,城内的火势最终得到了控制,并没有造成特别重大的损失。至显德十年阴历正月初十傍晚,城内的大火被彻底扑灭,所有参与抢掠、放火而未及出城的守军亦全部被斩杀,“荆湖征讨军”完成了对整个朗州城的全面控制。
拿下朗州城,征讨荆湖的任务却并没有完结。一方面,武平(湖南)辖下重镇长沙城还在武平军控制之下,需要派遣人马将其纳入自家掌控之中。另一方面,作为武平(湖南)割据政权首脑的周保权、将其劫出朗州城的汪端及其千余死党,目前尚未找到。而在将周保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之前,后周朝廷对武平(湖南)的统治和管辖便存在不稳定因素。再加上进城之后知道了城中失火的真正原因,发现守城的武平军士卒不但在城内大肆抢掠,而且还将近半百姓驱赶到了城外,令王崤峻等人极度恼火。因此,在派随后率本部人马赶到的曾志林率“飞龙军”海军陆战队第一团、第一独立骑兵团主力、第一独立炮兵团一部及“保安军”两个团组成的偏师东进长沙城的同时,王崤峻亦派钱远山率“飞龙军”“狼牙营”主力、第三合成步兵师步兵第二团、第一独立骑兵团一部,以及“保安军”四个团出朗州城、渡过沅江,全力搜索周保权和汪端的下落,务必要将这二人、特别是下令驱民焚城的汪端捉拿归案。
显德十年阴历正月十八,曾志林所部兵临城下,长沙守将献城投降。
显德十年阴历正月十九,钱远山所部于朗州城西山林之中搜获原武平(湖南)澧州守将张从富,并于阴历正月二十一于朗州城内枭首示众。
显德十年阴历二月二十,钱远山所部于沅江南岸一座寺院中解救出周保权及其家眷,并擒获汪端。
显德十年阴历二月二十三,于朗州城内将汪端腰斩于市,其尸首为城中遭受劫掠、纵火之苦的百姓所分食。
显德十年阴历三月十五,周保权及其家眷被送至开封。遵照穿越团队的意思,后周朝廷并未难为这位不过十一岁的小孩子,在接到其请罪表章后,优诏释之。并赏赐袭衣、金带、鞍勒马、茵褥、银器千两、帛二千匹、钱千贯,授右千牛卫上将军,并为其修葺京城旧邸院为官第,使其居有定所。
显德十年阴历三月十六,根据穿越团队委员会扩大会议的决议,经由后周朝廷下旨,除钱远山为权湖南道安抚制置使,总领荆湖之地军政、民政;除曾志林为权湖南道安抚制置副使兼长沙刺史,主持长沙府军政、民政,辅助钱远山。另外,根据委员会扩大会议决议,“飞龙军”第三合成步兵师步兵第二团、海军陆战队第一团,以及“保安军”八个团将驻守湖南——“飞龙军”海军陆战队第一团及“保安军”四个团由钱远山统领驻朗州、“飞龙军”第三合成步兵师步兵第二团及“保安军”四个团由曾志林统领驻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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