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范吾成在北平城内也算是个人物,他平时出行也是前呼后拥的有不少亲信仆从跟随。如此一来,负责盯梢的情报部内务司探子便不可能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的监视,是以连盯了十来天也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好在,这“东边不亮西边亮”,范吾成这条线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其他几路专盯其手下亲信仆从的人马却是发现了一些非常值得关注的情况。而关注的焦点,却是在范吾成亲信仆从范小二、范小五和范小六身上。经过这段时间的跟踪、监视,情报部内务司的探子们发现范吾成的这几个亲信仆从与北平军几个不同部门的人员来往密切,非常值得怀疑。
这几个北平军内部成员包括:负责“清园”兄弟老宅“静园”一应采买事务,与“飞龙军”“翔龙堡”新兵训练基地武术总教习刘万宝、“飞龙军”第一合成步兵师二团团长刘小六有亲属关系、且三人之间彼此交往频繁的“静园”外园副管事兼副采买的刘二兴;负责“飞龙军”被服管理发放、原“飞龙军”二团三营营长、现任北平军节度府“飞龙军”都指挥使司、后勤辎重署、被服营副指挥使(军事部后勤司日常辎重处被服管理科科长,少校军衔)的高贵;范吾成亲信仆从范小六胞兄、现任“保安军”第六团副团长兼一营营长的段明;原契丹幽都府衙役班头,现任北平城“城管大队”副大队长的徐望,以及他的亲弟弟、现任北平城“城管大队”清晋门小队小队长的徐欢。
原本同在北平军帐下当差,再加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北平军成立之前便相识,彼此之间有些往来也是很正常的。但通过深入的调查与打探后,情报部内务司的探子们很快便从寻常之中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首先,这几个人之间的来往实在是过于密切了,就其相互接触的频繁程度来看,漫说他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普通朋友,即便是生死之交、过命的好友也不过如此了。而就探子们从侧面了解到的情况看,这几个人之间的交往是在最近半年左右才开始变得频繁起来,之前都只是保持在一种普通朋友、偶尔相聚的状态。正所谓“事物反常必为妖”,这些人近一段时间以来如此高频率的接触,其中必有蹊跷。
其次,这几个与范府亲信仆从过从甚密的家伙自打与范小二、范小五等人频繁接触之后,其经济状况便开始发生显著的变化。不但手头上越来越宽裕,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做了一些与自己经济收入不相符的事情。
比如,“静园”外园副管事兼副采买刘二兴。此人尽管向来嗜赌如命,为此不惜挪用公款。可以往他在赌桌上通常都只是几百文或者一两贯的小输赢,最多时也不过是一下拿出十几贯的赌本。可自从与范府的范小五经常见面后,这家伙的手笔便越来越大。十几二十贯的赌本投入不过是家常便饭,几十贯乃至上百贯在大输赢也不少见。而且,与以往输了钱后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倒霉相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即便是一下输掉上百贯的钱财,也是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就仿佛扔在赌桌上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砖头瓦块一般。
再比如,被服营副指挥使高贵。此人因为身体不好,这两年来每个月都要花费大量钱财寻医问药。是以,其虽身为“飞龙军”少校军官,之前一家人的日子却过得并不宽裕。可自从与范府的范小二频繁来往后,高家的生活水平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高贵不但为自己采购了许多对自己养病有益的名贵药材和补品,而且其家人也从之前那座颇显寒酸、地处偏僻的小房子里,搬到了位于繁华地段、宽阔舒适的敞亮院落。他的夫人、子女不但脱掉布衣穿上了绫罗绸缎,而且还雇佣了多名下人仆役。
类似这种消费水平与其薪俸收入水平完全不符的情形在这被发现的五个人身上都有体现,唯一的区别只是这种不相符表现的张扬还是低调、表面还是内在罢了。凡此种种,不能不令情报部内务司负责此案的探子们深表怀疑、密切注意,并在取得大量证据后,将相关情况报告给了自己的上司梁子岳。
这些情况既然能引起情报部内务司探子们的注意,经验更加丰富、眼界更加开阔的梁子岳自然也不会放过。在梁子岳看来,刘二兴、高贵等五人身处北平军不同部门,他们与范吾成负责的商贸部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交集。按理说,以双方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他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来的。哪怕是范吾成手下那几名亲信的地位与权势,也不是这五个人所能相比的。可现在他们不但与范吾成手下几名亲信仆从交往甚密、频繁见面,而且这些人还从范府亲信仆从那里得到了大量的钱财。如此反常的情况,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便只有刘二兴、高贵等人已然投效到范吾成门下,为其所用、为其所驱。范小二、范小五等范府亲信仆从是两者之间的联络人,而那大笔大笔的钱财便是范吾成因刘二兴、高贵等人为自己办事而给的赏赐与奖励。换句话说,就是范吾成不但在穿越团队内部拉拢兄弟,而且还将网罗亲信的大网撒到了整个北平军、撒到了北平军的各个不同部门。
想到这一层,梁子岳不由得心中一惊。要知道,拉拢自家兄弟、扩大自己部门的实力、争取在团队中更多的话语权,这样的做法虽然也有悖于团队的精神和制度,但在团队内部确实存在小派系和小团体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为委员会、为众兄弟所容忍的。委员会这次授权调查老十四范吾成,其初衷只怕也并不是真想把他怎样,而只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调查警醒自家兄弟,避免今后有其他兄弟干出类似的事情,以致有损于团队的团结。想来在掌握实证之后也就是对其进行一番批评教育,至多也不过是撤了他的商贸部主管职务。
可从现在情报部内务司掌握的情况来看,范吾成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虽说笼络手下的事情几乎所有穿越者都在做,而且有不少兄弟做的规模远较范吾成大得多像钱远山、曾志林、杨新、穆特尔这样的军中将领,其嫡系亲信军官都有数十人之多。可那些兄弟笼络的都是自己部门的成员、或者是自己的直接下属,还从未有人像范吾成这般将手伸得这么长,甚至是伸到了北平军最为紧要、最为重视,却又与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军事部门。这样的行为已经完全不能用笼络手下,以便在工作中能够更好的进行指挥、调度、更好的传达自己的命令、更好的完成自己交待的任务的范畴,而彻底演变成了结党营私、暗蓄实力、居心叵测,等等一系列最为人所不耻,也最为人所忌惮的行为。委员会乃至整个穿越团队或许可以容忍范吾成为了扩大自己部门的影响力而拉拢自家兄弟,但绝对不会容忍、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在北平军内部拉帮结派、暗蓄党羽,以至威胁到整个穿越团队和北平军的安全与稳定。
一念及此,梁子岳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将相关资料整理在一齐,先向自己的上司张晓菲进行了汇报,而后两个人便一起前往委员会办公的节度府正堂偏厅,去见王崤峻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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