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肠小道上,有一人身披白衣灰铠,背背大刀,静静的走在路上,夜晚的凉风吹起,白色披风被卷起,泥土路上的黄叶也不断的旋转在离地不到十几厘米的空气里。
那人渐渐的停下,用沉厚的声音低声的说:“出来吧1
只见前方寂静暗黑的树林里,一个躲在大树后的人慢慢的移动脚步,露出了身。
“不愧是孙大人,好有眼力,这也能被你察觉。”
“跟了我这么久,你们到底想怎样?”
黑夜里,那个被叫做孙大人的人慢慢抬起了头,月光下露出了他那火红的眼睛,好像要冒出了火。
“传说孙大人得了双火眼,能看穿世间的本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1
树后的人笑嘻嘻的说着,没有正面回答孙大人的问题。
“但我却看不穿你1孙大人冷哼。
“你,究竟是谁?”孙大人更加小心。
“我?孙大人有火眼,怎么会问我是谁呢?”黑影桀桀地笑着。
孙大人的眼里冒着火焰,但时熄时起,酝酿了很久,才把目光放向了远方,那里的天空到处都是星星,这星星看似杂乱无章,但又好像很有规律,像是有人故意摆弄着了这片星空。
“如果说这世间有我看不穿的人,那便是你吧,孔明先生1
收回了眼神,思考了很久,孙大人终于说:“是他叫你来的吧,来取我的刀1
“没错,那位大人说了,乱世空,万轮回,众生可皆因之死,也可皆因之生,大人需要您刀上的东西来打破轮回,还说这次由你来决定1
“孙大人既有火眼,想必也是明白人。”
“孙大人可成全?”
“他可曾跟你说过,这古锭刀是本命之物,再镶上那东西就等于是命,要了它就是要了我的命1他平静的说。
树后的人就站在那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孙大人,不说一句话。
“唉!算了,不说也罢,接住了1
说完,拔出了身后的刀,那刀好像很有灵性似的,直往前飞。
树那边的人快速的伸出手,直接拽住了大刀,但刀的余力还是震得他往后退了几步。
“多谢孙大人成全!下一世的传人都会记住您的1
“赶紧滚1孙大人无奈的喊,只见一阵风卷起,树边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见人不见了,他叹了叹气,然后自言自语:“小权,阿策,对不起,我无法兑现我的诺言了。”
“原谅父亲,希望在轮回中,还能碰到你们……”
说完,整个人倒在了地面上,身体在夜空里幻化成了灵雾,好像无数只萤火虫在黑夜里飞着,闪烁星空。
而这些光点就像是有人指引一样,成群结队有规律的飞向天幕,最终消失在天际。
如果有人看到了那场面,一定会赞叹到,这是一场巨大的奇观。
远处的星空,寂静的让人发指,在那无比空洞的深夜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
直到灵雾渐渐散去,才幽幽地传来一个悠长的声音:“你,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路啊1
另一边,在一间草庐里闪现出了一道身影,是那刚刚取刀之人。
那道身影站在床榻的一旁,静候着。草庐的床榻上躺着一名男子,侧着身子睡觉,男子眼睛微闭的脸庞甚是好看。
身影很是尊敬那男子,见他还在睡觉,便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他的旁边许久,不敢说一句话。
直到男子微微睡醒,他才上前低头,眼里很是尊敬:“大人,孙坚已去1
刚刚还在睡觉美男子,下一秒就睁开了眼,懒懒散散的说到:
“把刀留下,叫文长进来。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是1
那人仿佛还想说什么,但话还没说出来却又吞了进去,慢慢的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进来的门。
“一切只有天命吗?但我偏不信这命运!就算只是骗过天命,我也要逆天改命1
“万古以来没有人敢开启这轮回,那么,我就做这开启轮回的第一人!哪怕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1
美男子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紧紧地握住拳头,像是立下了决心。然后闭上眼叹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该出山了吧。”
一晃许多年以后。
晚风凛凛,夹杂着田野不知名的花香洒在他的身上。
那是个简简单单的凉亭,而此时此刻的他正躺在凉亭内的卧椅上,好像没有椅子的扶持,他立马会昏过去。
时隔多年了,没有昔日那般的谈笑风生,手握羽扇。他就是那般虚弱的躺在那,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但仍然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活着,可是眼睛却不听话着一睁一闭,可能下一秒的闭眼就会睡去。
“文长,那刀可准备好了?”他缓缓地说。
“大人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站在孔明一旁叫文长的男子身穿战甲,往田野望去,眼前的田野早已站满了人,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一只孔明灯即将放飞。
不一会,手下的人捧着一把刀上来了,文长见了便即刻取了刀,对着卧椅上的男子问:
“军师,是否开始?”
男子眉毛微跳,轻轻地挥了挥袖子,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没有说话。
文长会意,转身向着凉亭外大喊:“启程1
话音刚落,所有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士兵们朝天际呐喊着,仿佛在祈祷着什么。
不一会,那些灯被放飞了起来,由近及远。
不知道是不是风的缘故,灯内的火烛不断地摇曳着,飘忽不定,刹那间,仿佛就像那男子的生命一般,马上就要消逝而去。
七星灯渐渐地飘向了天际,而此时此刻的文长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
“文长碍…可以了1卧椅上的男子虚弱地说着话,像是用尽最后的寿命。
文长紧咬牙,没有说一句话,眼眶中好像有着泪水喷薄欲出,直到等到七星灯逐渐的消失在人们的眼里,埋没在那一片可有可无的夜空里。
文长才慢慢抽起手中的刀,好似在做着什么决定。
但是最后还是低声说:“大人,对不住了1
这是像是告别的话,但他永远不知道,这也是最后一句与大人说的话!
他举起刀,向天际斩去,那乌黑刀的光芒,如璀璨的太阳一样明亮,照亮了整个夜空。
光芒逐渐缩小,像是砂砾中的一颗宝石,又像是黑暗中的一颗火苗。
不,这是希望的光芒!
那光芒的速度飞快,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不一会儿,文长手中的刀开始崩裂,一块一块的,文长想努力抓住刀,但它最后还是碎成了粉末。
看着手中的粉末一点点的从指间滑落,文长叹了叹息,将剩余的撒在了空中,夜晚的凉风一吹,粉末逐渐消失在空气里。现在的他,目光带点灰,忽明忽暗的忧伤。
此时此刻,在远离大地的天际中,一盏孔明灯的线,断了,它脱离了所有的孔明灯,不再往上飞,而是慢慢的降落。
像是神明怜惜世间的疾苦而降下的希望之灯,还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神明的叹息!那一刻,天幕似乎裂开了,仿佛有一只大手将剩余的孔明灯全都抓进手里。
而那脱离了的孔明灯的火烛,在降落的时候,逐渐地熄灭,最后整只灯被燃着。
灯身周围的青纸被飘忽不定的灯火点着,逐渐的烧尽,灯中的底盘因为缺少了灯火的依靠,最后迅速降落,消失在一片漆黑里。
如果仔细看的话,在底盘掉下去的那一刻,底盘上竟有一处刀痕!
卧椅上的男子,望着天际,但不知道在望什么。
在刀光飞出的那一刻,他好像早已知道了结局,只是满意地笑了笑,终于闭上了眼。
然后再也没有醒来过。
不久,天下人皆知,文长叛国。
【作者题外话】:初来乍到,多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