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9章察探之于幻域二十六
傍晚八点，贝迪维尔回到自己位于爱丁伯尔格堡的临时卧室，才打电话跟那名情报商人联络。
＂你好，是鲁斯先生吗？＂
＂是我。＂对方很低调，＂我猜你已经尝过那个特殊的力量带给你的甜头了？＂
＂是的。＂狼人青年不动声色，继续演戏：＂虽然效果发动得有点慢，我和小少爷们还是很满意它的效果。小少爷们满意，融资的事情就好办了。接下来我们来谈谈这个东西的价钱吧。我猜这种[服务]不是一次性付款？＂
＂当然不是。租约是每人每月五枚金币。当然你们也可以组队合用同一个[力量]，那么你们只需要每月支付五枚金币。＂
那个外挂设备居然比贝迪维尔想象中还要便宜。他原本还以为能发动这么厉害的即死能力的外挂，租借费用肯定是天价的。
＂我们组队合用一个，和三人各用一个，有什么差别吗？＂贝迪维尔又问：＂该不会是，用那个[力量]一起攻击某个敌人的时候，敌人会暴毙得更快？＂
＂你猜对了，就是这样子。用那个[力量]成功发动攻击的次数，与敌人的死亡速度相关。击中次数越多，自然越能加速敌人的死亡。＂鲁斯答道。
＂……我明白了。＂贝迪维尔装模作样地答道，＂我的那份[力量]可以确定要租用了。然后我得和小少爷们商量一下，看两位小少爷是否也需要各购买一份。毕竟，每个月要支付你们总计十五个金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十五枚金币对贝迪维尔而言当然是小菜一碟。
但他扮演着＂佣兵＂这个角色去钓鱼，想找到利用游戏漏洞牟利这伙人的源头。
从他扮演的＂负责保护贵族小少爷们的佣兵＂这个身份来衡量，考虑到贵族的小少爷每个月能得到零花钱的量，这种说法应该很符合角色本身。
＂我能理解。＂鲁斯那边发出了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轻笑，他大概以为贝迪维尔的听觉不可能灵敏到可以听见：＂总之，你可以先租用着这种[服务]，和你的小少爷们一起试用一段时间。等小少爷们觉得合适了，再增加租约就好。＂
＂一言为定。我怎么汇钱给你？＂
＂明早六点，你可以在之前那个街心公园的喷水池旁找到一封信。信里会注明汇款的账号，你把钱汇到指定的账号里即可。＂情报商人不带感情地说，＂过了今晚，我们应该没有太多的机会进行联络了，但欢迎你继续与我进行定期联络，特别是关于，嘿嘿……两位小少爷的考量。＂
＂当然。＂狼人青年答道，＂那么，祝合作愉快。＂
＂祝合作愉快。＂鲁斯挂断了电话。
好吧，对方真是滴水不漏。贝迪维尔想钓鱼，却根本钓不动。他也想过会变成这样的，不出意外了。
这位鲁斯先生甚至只是情报中介商，不是制作那个外挂程序的人本尊。
连收款都通过中介人来完成，外挂的制作者[风灵]恐怕是个藏得很深的家伙，绝对的保密主义者。他从不轻信任何人，非必要情况下也绝不会轻易露面。贝迪维尔想与这位[风灵]先生直接见面，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吧。
就连上次在公园里出现并给贝迪维尔芯片，那位自称是[风灵]的男子，也不一定是[风灵]的本尊。那个男人说不定只是个跑腿的。即使贝迪维尔当时试着去逮住对方，也完全没有意义吧。
想逮住外挂程序的开发者，前路漫漫。但贝迪维尔目前至少稳住了这条唯一的线索，总比毫无头绪乱找一通要好点。
如果要见到[风灵]，也许贝迪维尔可以想个借口。比如说这个外挂程序不起效，想要找技术人员帮忙解决问题什么的。但对方真的那么好骗吗？
贝迪维尔对程序和游戏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他就怕自己想出来的计策和借口被对方简单地揭穿，继而失去这条唯一的线索。也许他应该和哈斯特、哈里法好好谈谈，从那两个对游戏十分熟悉的小鬼那里听取意见的。
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今晚就先睡一觉好的，明天再想办法吧。
这样想着的贝迪维尔已经躺在了床上，准备合眼了。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嗯，大晚上的，是谁啊？＂狼人青年抓起手机就问，语气有点粗鲁。
＂是我，贝迪。＂话筒里传来亚瑟王的声音。
＂噢，亚瑟……＂贝迪维尔的态度马上收敛起来：＂怎么了？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没有。倒是有一件事，必须事先通知你一下。＂骑士王答道，＂有人正在过来找你，你在见到他之前，也许会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嗯？什么心理准备？＂
＂凡事不要生气的心理准备。＂骑士王模棱两可地回答，＂嗯，反正你见到他之后，马上就会明白的。尽量深呼吸，放松下来，好吗？＂
＂好吧。＂贝迪维尔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总之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那么祝好运。＂骑士王挂断了电话。
他其实可以预先告诉贝迪维尔，接下来有谁要来找贝迪维尔的。可是亚瑟这个坏心眼偏偏什么都不说，让贝迪维尔自己猜谜，就挺可恶的。
狼人青年摇了摇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套上外衣就走出了房间。
听见贝迪维尔离开了房间，在邻近的房间待命的龙魔像博尔斯火枪手纳特也走出来问道：＂要到哪里去？＂
＂不到哪里去。亚瑟王陛下刚才来电说接下来有人要来找我，我先出来迎接而已。＂贝迪维尔哼道，＂你不需要盯得我这么紧的，混账。＂
＂那是我的职责。＂博尔斯不带感情地说。
＂是是是，你尽忠职守，真是个劳模。＂狼人青年讽刺道。
此时，脚步声也从走廊的另一侧响起，有谁正在靠近。毫无疑问，那人就是亚瑟王刚才提到过，过来找贝迪维尔，要贝迪维尔做好心理准备的人。
到底是谁呢？贝迪维尔也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总不可能见到对方马上就生气吧？可是骑士王刚才说得那么郑重，这肯定不是小事。
＂晚上好，贝迪维尔先生。你居然在这里等我吗。＂然后那人也接近了，可能早就察觉到贝迪维尔在走廊上等，他一出现就打招呼道。
贝迪维尔望了那人一眼，然后就明白为什么亚瑟王之前会有那一次预告了。
那人是一名人类，其气质却不像人类。那个消瘦的人类男子看起来有点儿严肃，贝迪维尔最初还没能想起这人到底是谁，结果他转眼看到对方腰间的配剑，马上就懂了。
那人腰间的配剑不是别的，正是魔剑格兰姆gra——又或者说是，圣剑，胜利之剑格兰姆。
这把魔剑曾经是贝迪维尔的父亲带着的剑，是艾斯基莫族狼人族世代流传的圣物。如今带着这把剑的人，不可能是别人，只有可能是虎人奥赛罗。
……贝迪维尔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原本应该是这样子的。但贝迪维尔很理智，甚至是很冷静地冷眼看着奥赛罗，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明显营养不良、睡眠不足、精神萎靡到了极致的人类男子，哼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看起来状况不佳呢，奥赛罗。＂
＂嗯。＂对方低下头哼道。
＂为什么变成了人类？＂贝迪维尔又问，＂你这副样子，应该是借助了大不列颠的[人化药]变化而来的吧？从兽人转化为人类，副作用大吗？＂
＂挺大的，那个药物目前还在测试阶段，我成为了临床试验的志愿者。＂奥赛罗低声答道，声音相当沙哑，＂持续服药会导致食欲不振和失眠多梦，相当难受。拜它所赐，我的体重在一个月内暴减了二十公斤。＂
那是什么减肥神药，太可怕了吧。
＂你宁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要变为人类，为什么？＂贝迪维尔继续不动声色地问。
＂为了得到大不列颠的政治庇护。＂奥赛罗直言不讳，＂我得到了[圣剑格兰姆]这个事实，已经被兽人联军知晓。我……我不希望他们为了利用圣剑，强迫我参战什么的。我不希望这把圣剑被用在错误的地方，所以我需要政治庇护。＂
＂你为什么会觉得兽人联军一定会把圣剑的力量用在错误的地方？＂旁听已久的龙魔像博尔斯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又觉得大不列颠一定不会把圣剑的力量用在错误的地方？＂
＂噢，拜托！你应该去看看之前罗曼尼领地的战场！＂前虎人奥赛罗哼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相信兽人联军一定和深渊势力有勾结。整个[大狩猎祭]就是把猎人组织往死地里送，把魔兽猎人们当成祭品罢了！多少好人因此而死去！而兽人联军有帮过半点忙吗？
我也不想怀疑我的前主雇。但是我心里一旦对他们的做法出现了疑问……我就回不去了。＂
贝迪维尔没有去评价奥赛罗，他心里也有一部分在赞同着奥赛罗，尽管他对奥赛罗这种吃里扒外的做法依然很不齿。
＂……你今晚来这里见我，就是为了交代这件事吗？＂贝迪维尔继续冷眼看着奥赛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走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不。我必须交代另一件事。＂前虎人奥赛罗却说：＂是……关于圣剑格兰姆的事情。＂
＂哦？＂
＂我很抱歉……但是我认为格兰姆已经把我选作了主人…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被它认同了。一旦成为格兰姆的主人，恐怕就回不去了……我没有任何办法把魔剑格兰姆还给你，贝迪维尔先生。＂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狼人青年，不过贝迪维尔依然很冷静，压抑着莫大的怒火低吼道：＂认真的吗，奥赛罗先生？＂
奥赛罗没有辩解，而且从腰间把圣剑格兰姆抽出，小心翼翼地把剑捧起来，递送到贝迪维尔面前：＂如果你对我的说法有疑问，你应该亲自碰触一下格兰姆，与它交流。＂
贝迪维尔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太清楚对方想表达什么了。
读作魔剑，实际是圣剑。魔剑格兰姆从未被人类世界承认为圣剑，人类为了抹黑这把落在兽人们手中的圣剑，把圣剑强行扭曲成魔剑。
但圣剑就是圣剑，圣剑的本质是不会因为人们嘴上说说而改变的。真正的圣剑都是星之旅者们赐给宇宙中各个种族的特殊宝物，是用来维持宇宙平衡的神器。人类的智慧根本无法与星之旅者们的深渊睿智相提并论吧。
拥有自我意识的圣剑，一旦认同了某个人作为主人，就意味着那人是剑圣。如果奥赛罗没有说谎，他真的被圣剑格兰姆认同为主人了，也就意味着——
贝迪维尔依然不信邪，伸手去碰触那柄圣剑的剑身。
然后有某种强烈的不快感从他的指尖涌向他全身，让他浑身觉得冰冷无比。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贝迪维尔不得不缩手。
龙魔像博尔斯也凑热闹般伸手去碰触圣剑，似乎也经历了完全一样的事情，瞬间收手。
圣剑格兰姆在排斥着除了奥赛罗的所有人，只有奥赛罗可以正常地拿着圣剑格兰姆。即使贝迪维尔不愿意承认，但圣剑格兰姆确实把奥赛罗当作了自己的主人。
原本应该属于贝迪维尔一族的至宝，他父亲拥有过的圣剑格兰姆，却被贝迪维尔的杀父仇人的儿子得到了。圣剑甚至还承认了那家伙的拥有权。
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