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6章 端之于咒夜 (四)
当默林这样叫唤的时候，哈斯基起初还以为默林在叫唤豹人少年哈尔，只是错了音而已。
然而并非如此，默林在使唤的其实是他的使魔------一只乌鸦。
＂呱，呱呱呱呱！＂乌鸦落在默林宰相的肩膀上，出乌鸦应有的呱呱叫声。
＂哦，你想说什么？＂默林表示不明白。
＂呱，呱呱呱！！＂乌鸦于是不满地用翅膀拍打着默林的脑袋，似乎是在提醒默林他忘记了的某件事。
＂噢，当然了。我真是个笨蛋。＂默林敲着脑袋说。然后他突然就用法杖敲了乌鸦的头一下：＂行了，你去吧。＂
乌鸦似乎得到了某种许可，从默林的肩膀上落了下来。
它扑腾着翅膀，在地面上啪嗒啪嗒地跳了几下，然后逐渐变化了。
它变成了一名少年。穿着整齐而笔挺的黑色燕尾礼服的，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少年。除了苍白皮肤和那个有趣的倒竖着的像鸟类的型以外，也除了前额那一小撮高高竖起的呆毛以外，这家伙怎么看都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没有差别。
＂呵。＂煞星吹了一下口哨，＂没想到我们的默林宰相家里还藏着这么个小鬼。你的趣味真独特。＂
＂你在胡说什么。＂法师白了星辉龙一眼，＂哈里是一名夜魔，当他解除了封印，能够和人沟通的时候，他会选择最让你们松懈的形态出现。而这里有这么一群臭小鬼在，所以他就选择变成了臭小鬼。＂
哈斯基和哈尔不约而同地撅起嘴。
＂哦，＂星辉龙撇了那名燕尾服少年一眼：＂夜魔？那不是和魅魔一样的高等魔族吗？你留着这种鬼东西在身旁，就不怕有危险？＂
和一根筋的龙族不同，魔族的性格都触摸不定，而且以狡诈阴险著称。魔族背叛其主可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和魔族订立契约，怕被这些魔鬼窝里反。魔族毫无荣耀感可言，为了利益就连至亲都可以背叛，所以魔族常年被龙类所鄙视，甚至被世界上大部分的种族所鄙视。
＂那个，煞星，＂亚瑟王皱起眉头看着星辉龙：＂你可不可以别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念出来？大家都听见了哦。而且你这样胡说八道真的没有问题吗？回去以后朕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薇薇安听哦？＂
＂呃。＂星辉龙故作没听见，吹了一下口哨。
＂只要有契约和封印在，这家伙就是无害的，＂默林拍了拍他的使魔一眼：＂哈里，带这群客人去参观一下象牙塔。＂
＂遵命，默林大师。＂由乌鸦变成的少年答道。
＂各位请跟我来，参观大.法师之塔的话从这边走。＂于是哈里就像导游一样走在最前面，带领哈斯基等人走了。
＂真的没有问题？＂亚瑟王略有点担心地看着走远了的哈斯基，哈尔和煞星：＂那名魔族起怒来煞星不一定压制得住吧？＂
＂别看哈里这幅样子，他其实还是挺忠心的。自从我继承了这样工房，把他从这个工房上一任主人的封印下解除以后，哈里就一只对我言听计从。反正确实有契约和封印限制着他的行动，他也应该搞不出什么花样就是了。＂
默林见众人走远了，马上手一挥，张开了一个黑幕魔术，把他自己和亚瑟王同时包裹在黑色的结界之中。这样一来，他和亚瑟王的对话就会被彻底地保护起来，外界的任何人都无法偷看，无法偷听。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吧。＂默林一脸认真地说：＂陛下命探子传过来的急件，我已经看过了。果然，我最担心的事情生在格林薇儿王后身上了。＂
＂是什么？＂骑士王迫不及待地问。
＂哼，陛下您会想要找张椅子坐下来，慢慢听的。＂默林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这件事非常之复杂，解释起来也非常地花时间。我知道陛下您聪慧过人，理解能力也极高，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能听懂个大概……＂
亚瑟王眉头一皱，一脸不爽：＂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好吧好吧，我就尽可能解释清楚，一步一步地说明好了。＂默林的眼珠子轱辘一转，开始说道：＂先，你应该很清楚的，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时代，甚至是另一个平行宇宙，对吧？＂
骑士王点了点头。
＂我是光灵，原本就是灵体，可以在时间和空间之中随意穿梭。＂默林眨了一下眼，＂再来到你们这个世界之前，我早已在更多个世界里旅行过。而我每次旅行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就是要把那些面临毁灭的世界从破灭的边缘中拯救回来。
我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但不管成败，只要我的任务结束，我就会被那个世界那个宇宙所拒绝，又要旅行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所以你最后还是要走的，对吧？＂亚瑟王略带惋惜地看着默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陛下。＂法师点头继续说道：＂导致你们这个世界毁灭的因素明显是暗子。当我们成功把这个星球上的暗子清除掉，解除了这个世界的威胁，我就要走的。------但那些都是题外话了，我们先不提。让我们来说说真正的重点，也就是，［我是如何来到你们这个世界的］这个问题。＂
亚瑟露出一脸的疑惑。
＂你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身为光灵，我基本上就是这个宇宙的［白细胞］一样的存在。这个世界面临毁灭，却又无力独自应对，就会从别的宇宙里召唤出我这种灵体，为这个世界增加［变数］，最终让你们这个世界逃离毁灭的命运。＂默林闭上眼睛回忆道：＂我最初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呢……应该是在七年前，你出道的那段时间里。我记得我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你的气息所吸引，以为找到同类了，所以马上用传送术赶过去找你。＂
＂这事朕记得。＂骑士王也说，＂那时候朕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只身闯进了维京人的船队里，和他们的领单挑。虽然朕打赢了，却被困在燃烧坠落之中的维京战船里，幸好有你出手相救，才免于死亡。＂
＂对，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把这个世界的命运改变过一次，救下了陛下你，就变相地让这个本应终结的宇宙又多存活了一段时间。陛下你确实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关键，我猜的一定都没错。＂
默林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然而，陛下可知道，当时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是什么？＂
＂嗯，无名氏？＂亚瑟王耸了耸肩，＂既然你是刚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最初肯定是无名无姓，世界上也没有半个认识你的人吧？……难道不是吗？＂
默林摇了摇头：＂我从一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有着自己的身份和头衔。我就叫做大.法师默林，是象牙塔里的一名白袍法师宗师。＂
骑士王似乎听出了什么问题，眉头紧皱：＂开玩笑，这什么可能！你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拥有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正式如此。＂默林苦笑道：＂我把这个称为［世界的自适应法则］。简单的说，我被召唤来这个世界，对于这个宇宙而言，本应是一个［异物］。为了让我这个［异物］融入这个宇宙之中，这个世界自动为我安排了一个与我相合适的身份。这个宇宙的意志知道我擅长魔术，所以让我成为了象牙塔里的法师。＂
亚瑟王瞪大了眼。
＂个中原理我也不太清楚。＂默林继续道，＂有可能是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默林］这个人物，而这人在我来这个世界的同时就被我替换掉了；也有可能［默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才自动生成这个人物的资料。总而言之，我刚来到这儿，象牙塔里的法师们马上就认出了我，尊称我为默林大师，甚至有不少人都依稀记得我，尽管他们的记忆都是无中生有的幻觉，是捏造出来的。＂
＂简直就像是某种强大的催眠术，把整个世界都催眠了似的。＂骑士王低声嘀咕道。
默林被亚瑟王别具一格的比喻吓愣了一瞬，然后才回话道：＂……对，陛下您的比喻十分形象。这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神明在控制着一切，催眠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似的。＂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很复杂，请听清楚。＂默林又眨了一眨眼，继续艰难地解释着：＂即使是我这样的灵体，对［催眠］有着强大的抵抗能力，在每个世界里旅行时偶尔也会生［迷失自我］的现象。我太过融入那个世界给我安排的新角色里去了，可能会忘记自己的本心，甚至忘记自己是光灵这个事实，直到真正想起来的那一刻。
自然力量是非常强大，有时它故意让你融入一个角色，你根本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