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无比的纯净与柔和,明明几乎照亮宇宙,身处不远处的姜止戈几人却不觉得刺眼。
比起光线,这份柔和更像是某种力量。
姜止戈目光涣散,仿佛有一道声音在指引他前往柔光的尽头。
苏清秋也有这种感觉,然而她心中被一股杂念萦绕,并没有像姜止戈那般沉浸其中。
而这股杂念,也正是来源于姜止戈。
苏清秋的道与姜止戈不同,从不能狠心摈弃姜止戈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还未决出胜负,唤河为何会”
通因都有些许迷茫,没料到柔光会在此时出现。
元九发出狂笑,提醒道:“管它为何出现!现在不争,更待何时?”
通因闻言也反应过来,决出胜负的方式,看来还是在唤河之中。
“通因,别忘记你我的约定!”
在元九的推波助澜之下,通因化作一道人形黑影,率先奔向柔光。
“姜止戈!还不快去!”
苏清秋银牙暗咬,用力在姜止戈背后推了一把。
姜止戈回过神来,沉声道:“那你怎么办?”
元九还在场,凭苏清秋此刻的状态,绝不是元九的对手。
听闻此言,苏清秋心头涌出久违的暖意,故作淡定的笑道:“放心,你不死,我就不会死的。”
若姜止戈能成,一切都可以改写,世界法则乃至时间秩序,她不存在死亡一说。
姜止戈目光微闪,不再多言,全力往柔光奔去。
如今他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成功渡过这道璀璨瑰丽的光河。
元九还试图阻止,却被一股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挡住。
光河之中,姜止戈与通因互相追逐。
两人逐渐褪去原有的一切力量,身躯逐渐化作两团不含任何驳杂的光团。
魔气,灵力,乃至属于生命的气息,尽皆消散。
唯一剩下的,只有两人独有的纯正大道之力。
姜止戈真正的道,不是魔,而是守护。
他视线里空无一物,身体犹如被束缚,只能感受到有一股股力量帮助自己前进。
那是过往人生中所有的经历,每一点碎片都是支撑姜止戈前进的力量。
钰城内,饥寒交迫时,胜作亲父的老乞丐。
雪原内,险些身死时,背负他前进的南宫柔。
以往的记忆,竟成了比天地道法更为纯正的力量。
因为这就是姜止戈的守护之道,守护一个曾有自己痕迹的世界,守护每一个与自己有关联的生命。
饶是如此,姜止戈依旧落后通因。
在通因的后方,有着无数道摧残的光点。
那是信仰,他的道也非魔,而是信仰。
魔与灵,到头来不过是一种力量,只有信仰,才是他真正的道。
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信徒像是有所感召般,纷纷跪地为其祈祷。
渐渐地,姜止戈愈发落后,周身光辉也愈发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泯于宇宙中。
他的道,并不完善,况且还没能问鼎无我超脱之境?
儿时的经历,称帝后的经历,其实没有一样圆满,这是在天煞幻境中重演万年人生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莫名背刺自己的宁秋水,以及还没能彻底冰释前嫌的苏清秋。
每一样,都如锁链般束缚住姜止戈,致使他的身躯溃散。
随着意识的涣散,姜止戈却反倒释然了。
人生理当如此,没有任何生命能做到真正圆满,哪怕是功德无量的得道者也一样。
不圆满又如何呢?这本就是命运的轨迹,他本身从未迷失本心。
守护之道,姜止戈以自己的方式诠释,便已是真正的守护。
今日纵败,他也一生无悔,何须求得所谓的圆满?
恍惚间,姜止戈像是听到一道无比虚幻的质问声。
“未能护住一切,谈何守护?”
姜止戈心神安宁,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行守护,而非守护本身,在心不在行。”
“若能问鼎无上,不在本身,非护过往珍惜之物,非护过往所爱之人。”
“而在护天地万象,星罗寰宇,乃至世间一草一木,一蝼蚁,一圣贤。”
姜止戈在此刻明白,单凭守护的道心没有,而需要成为真正的守护。
纵使成为混沌主宰,说到底也不过是世间的一种存在。
若凡间的俗物般,维持与组成一个世界。
姜止戈未能问鼎无我,存有七情六欲,守护身边的人乃至完成遗憾的事,其实都只是他的一己私欲。
只有境界达到真正的守护,能做到维系宇宙,才有望站在主宰之位。
这一刻,姜止戈身躯再度凝聚,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飘去。
此刻推动他前进的不是任何一份过往,而是他本身那份无可比拟的守护。
即便还有七情六欲,他也可以掌管好诸天万界,因为这就是他的守护。
苏清秋她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
察觉到姜止戈领先自己,通因似乎有所预料,也没有感到任何情绪。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无比浩瀚的朦胧柔光浮现。
通因与姜止戈几乎齐驱并驾,可惜通因还是落后一些,虽然仅差一点便能追上姜止戈,但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
如果能再多一位信徒,或许通因便能领先姜止戈,却偏偏差这一位信徒。
“天煞,难道这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
“玄苍圣主,未能摆脱七情六欲,却能走在我前面,以后由你负责掌管的世界,应该会相当精彩”
通因在无尽柔和中感慨一声,身躯化作点点碎影消散。
百万年前,他也曾如姜止戈,乃是一名命运凄苦的寻常少年。
得到天煞相助后,通因开始展现自己的天赋,自始至终都未曾摒弃自己的信仰之道。
他信仰自己为神明,斩断一切情绪,理当是混沌主宰的最好人选。
然而,天煞还是弃通因而去,今日也早有注定般败给姜止戈。
输的原因,不是那一位信徒,而是通因不如姜止戈。
临齐界星域中,苏清秋已经奄奄一息。
元九依旧彰显着嗜血的本性,以各种诡异的方式折磨苏清秋,让她躯体分离精神崩溃,几乎不能称作为一个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