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来此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他这个儿子,对于这个未来的继承者,他很满意。
不仅性格沉稳仁厚,并且机灵,有这种后人在,哪怕这一世他不得天下,也不怕被后人给葬送了。..
畅聊了许久,最终父子俩双双被酒给灌倒趴在桌上。
次日天明,营帐外的劳工们已是再次开始进行劳作了。
陈慕不同于陈平安,平日里在宫中并不会很早起床,但陈平安在将近一年的督工之下,早已是养成了天亮便起床的生活习惯。
张伯温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早早的便在帐外不远的青石之上坐了下来,静静注视着这些劳作的人群。
而陈平安几人早已是投入工事之中了。
“诶?大哥,你说张相好歹是朝中文臣第一人,怎么穿的跟乞丐一样啊?”
听周凤如此问,陈平安也是摇头:“我也有些搞不懂啊。”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伯温便起身准备往营帐中而去,行路间正好经过陈平安这边。
陈平安见状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回头便问道:“张相。”
张伯温定住身形,转身便拱手道:“殿下有事吗?”
陈平安打量了张伯温这身行头笑道:“张相好歹也是华夏文臣之首,怎的如此打扮?”
张伯温苦笑一声:“此前……奉王命,去了趟扬州应天。”
一听这话,陈平安神情一怔:“应天?那不是东瀛人的地方吗?父亲……让你去应天干嘛?”
这话属实让陈平安愈加好奇了。
但时下张伯温就好似故意吊人胃口一般,只是说了句:“此事儿殿下莫要问了,对你而言并非好事儿,告辞。”
说着张伯温就继续往前走,但却不等走上三步,陈平安上前直接将其拦了下来,随即沉声道:“去东瀛对我有什么威胁?张相,莫要把话说一半啊。”
张伯温故作一脸苦涩,时下赶忙匍匐到地上:“还请殿下莫要逼在下,说来这也是王爷的意思,倘若在下说了,王爷必会怪罪在下的!”
张伯温言语之中尽是哀求之色。
“你说便是,我不会说是你讲的。”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此事儿就几人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张伯温故作沉吟了许久,这才又说道:“不过王爷护卫宋吉祥清楚此事儿,你倒是可以问他,但还请殿下莫要提及臣来!”
眼下陈平安的好奇心可谓是被张伯温种种演绎给勾出来了,时下见张伯温打死不说,也只得是前去寻宋吉祥。
待人走后,张伯温这才缓缓站起身来,静静注视着这道前去的身影。
“宋吉祥啊,委屈你了。”
这是陈慕明令他不准提及的,宋吉祥是个粗人,他眼下并不知道,陈慕不愿让陈平安前往应天,之后被陈慕责骂了,也肯定不会去细想这件事,到时候自然就把这口锅给背下来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自己没主动找陈平安说此事,那么就不会触怒陈慕,眼下的陈慕已是一国的君王了,一个君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他做决策。
眼下只看陈平安愿不愿意了。
不出张伯温所料,陈平安在宋吉祥那里得到了整件事的内幕,随后便前往陈慕的营帐之中。
至于张伯温,眼下自然躲的远远的,只等俩父子去决定此事儿。
“父亲。”
喝了一夜酒,蓦的被陈平安叫醒,眼睛发疼的紧。
“干嘛?我又不上班……让我多睡会儿。”
“您准备派遣细作前往扬州吗?听宋叔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为人选发愁,我去吧。”
一听这话,陈慕瞬间没了睡意,揉了揉眸子不由得怒骂一句:“这宋吉祥,嘴就没个把门的,此事不要再提了,好好在荆州待着给老子修路,咱华夏这么多人,总是能找到一个的。”
“若真有您说的这么简单,也就不用一找就是几个月了,您就让我去吧,如今也该为父亲分忧解难了。”
瞧陈平安眼神如此坚定,陈慕叹了口气。
“你不一样,有些事儿我不想与你提,说来尽是亏欠,你生父救我而死,生母因我而死,你认为我还舍得让你去冒险吗?我对谁都能下的了手,唯独你小子……出去吧。”
唯独对自己家人,陈慕是真的拿十分的真心去对待,这些年兄弟朋友离去不少,他是真怕派这小子前去,某一天再见的时候,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此事关乎我华夏水师方面的发展,决定着未来可能在一海一江之上展开的战争,儿子还记得哪一年……全村人都死光了,大雪天里是你笑着把我背出来,即使父母死了,但从小到大儿子却从未缺少过父母的爱,至少让儿子帮你分担一场把。”
这种深入东瀛高层的细作寻常人真无法胜任,首先就是忠诚,若被发现,被敌人利用发送些错误讯息回来,定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其次才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在这点上陈平安自认是有信心的。
然后就是面孔,父亲那些心腹或多或少都跟东瀛人打过照面,思来想去这件事非自己不可。
瞧陈平安跪在地上,情绪如此激烈,陈慕沉思了许久,终是一脸复杂的转过身去。
“起来吧,待明日将修路的事交给你那几个兄弟,便来武陵。”
终究还是答应了,陈慕很久没有写书了,眼下当真有一种《雪中》里边孤身行北莽的感觉。
既然这小子如此一再请求,姑且让他前去历练一番吧。
“遵命,父亲!”
“你父亲我已经够大嘴巴了,此事再不可与别人提起知道吗?”
陈平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出了营帐。
至于坐在远处青石上的张伯温,蓦的看到陈平安出营,只是淡淡一笑。
“一切皆是刚刚好啊。”
但除去陈平安之外,眼下还有另一人神情复杂到极致,陈慕保密工作是真的做很差,邻营的纪寒霜一直在侧耳偷听,听到陈平安要孤身前往扬州,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神情尽是复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