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沉声叹了口气:“若是一直如此的话,百年后,还是汉人王朝吗”
话虽简短,却直叫刘定低头沉默,身为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待听到这番话,心情可想而知。
“这都是些小事,那些东瀛人或许没有鞑靼东瀛这般的凶悍作战能力,但却是比他们要狡猾许多倍,太子殿下,莫要被眼前的一些好处所蒙蔽了,有朝一日,他们定会举兵入侵中原的。”
虽未发生,但这事儿却是板上钉钉的,如今高丽一带陷落,为的就是兵指中原。
“如今我也看出来了,这些东瀛人虽明面上同我朝友好,但内里仍旧是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说道这里,陈慕又问道:“对了,上次不是派人把火药的配方交给朝廷了吗军队大规模配备火铳了没有”
这是陈慕最关心的一件事儿,倘若朝廷能大规模配备这种武器,即便他日东瀛人入侵龙夏大地,凭借人数优势,人手一把火铳,也能压的他们只能待在边界。
但谁料,太子苦涩摇了摇头:“父皇他……认为不过是些奇技淫巧,自古战场上都是刀剑拼杀,所以并未有太多重视。”
“什么!”
这话一出,直接惊的陈慕跳将起来!
火药这东西的重要程度自是不用多说,扔在这个世界上基本上就是降维打击,但谁料,这老皇帝突然给自己来了句奇技淫巧!
“你觉得我父皇昏庸吗”
却在下一刻,太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即便他如今身为益州牧,但非议当今皇帝,特别还是在太子面前,自是不敢的。
“陛下勤政爱民……”
不等说完,太子摆了摆手:“你这话,我父皇听了都不信,今日就你我二人,别遮掩。”
陈慕愣了愣淡淡点头:“有时候,陛下的一些决策确实有问题,如今王朝这般如此,真是因为外患吗其实不然,皆是自身造成的。”
太子眉头微微一凝,话确实不好听,但眼下父皇身体愈加不行,自从吐蕃那一战之后,眼下他已是坐稳了继承之位。
她必须要听真话,听听这个王朝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继续说。”
“好比我上次漠南大胜,足足牺牲十万军士才换来的胜利,朝廷不抚恤这些阵亡军士的家属也就罢了,反倒剥削民众,拿钱财去讨好一个战败国,可悲可笑。”
这是软弱到骨子里的表现,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陈慕都觉得朝廷中的主和派是对的,反正最终结果都是投降。
“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朝廷一直都在压制武将,但太子殿下,当年祖帝之所以实施抑武扬文的政令,实是因为开国之时,兵锋太盛,为了避免内乱才如此的啊。”
这一席话,直叫太子认同不已,若朝廷不过于压制武官,也就不会出现这些外敌入侵的问题了。
接下来,二人又说又说了不少有关当今政令不足的问题。
陈慕也是不着半分掩饰的将朝廷症结说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倘若眼前这个太子他日能登基,必会是一个使王朝中兴的好皇帝。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陈慕看着那些因朝廷政令出了问题,而惨死颠沛流离的百姓将士,觉着他日定要取代这个王朝。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等到这太子上位,自己好好辅佐,也能还这天下百姓一片盛世繁华。
夜里,太子并未走,而是在陈慕家里落了宿。
柳思要带着孩子,因此晚饭是陈慕亲手所做。
瞧着一口锅被陈慕缓缓端上桌,太子微微笑道:“一个男人,并且还是堂堂益州牧,倘若被天下人知道了,怕是得被惊掉下巴。”
陈慕摇了摇头:“在我家没这么多讲究,男人怎么不能做饭了,都是人,在我眼里,男女皆平等。”
这话就好似一根针,直锥太子心头,愣神许久,只是淡淡自言了一句:“好一句男女平等啊。”
“这是火锅,想必太子殿下在长安,应该在慕合楼里边吃过吧”
“听说过,但那地方人太多了,我想去也不是太方便,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望着红彤彤的汤底,太子才吃一口,便被辣的直讨水喝。
在场几人皆笑,望着几张真诚的面孔,太子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也是微微一笑。
眼下再无朝廷之中的阿谀奉承,在皇宫中,面对臣子神情冷冽,面对父皇卑微谦躬,当真渴望他日也能活的如此真实且又开心快乐啊。
第二日清晨,陈慕亲自骑马送太子出川。
一场秋雨绵绵,二人皆是穿上一身蓑衣,张伯温则跟在后面保护二人安全。
空气分外清冷,却看远山远谷之中,晨雾连迭。
“路有些湿滑,抱紧我!”
纵马的太子才将话说出口便后悔了,陈慕身材比他高上不少,因此他不抱腰,抱胸!
两只手掌紧紧贴在被束胸包裹的胸腔之上,直叫太子面色瞬间羞红!
不论用何种方法成了男儿身,但至少内心一直都是个女人。
太放肆了!
但却就是无法说,只得是任由这陈慕抚摸!
至于陈慕自是浑然不觉,此时他一直都在想武威天水的城建问题。
这些东瀛人心怀不轨,总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川蜀路难走,等到才在施工的金城之时,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金城是被吐蕃人毁坏最严重的一座城池。
城内房屋皆是被烧的干干净净,听闻光是清理城中废墟,二三十万百姓就足足清理了近一个月。
东瀛建筑多以木材修建,这段时间里,周遭树林可是遭殃了。
眼下百姓们已是在那东瀛匠人的设计图纸下,开始动工了。
一路将全城绕了个遍,许多房屋已是大抵完工。
瞧见陈慕一路脸色阴沉,太子轻声劝道:“这些和屋还不是学我们老祖先的,既然百姓们要求,随他们吧,就当仿古了。”
不等陈慕说话,一旁的张伯温却是突然说道:“这城建格局有大问题!若真建城,整个汉人的气运可都要被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