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挨插的肉马!敢抓老子!”
“这贱女子泼辣的很,逮她的时候,把咱兄弟几个都抓了一脸的印子,嘿嘿要不……拖那树下边,让咱兄弟几个也把她……教训一顿”
黑龙帮的爪牙们几乎每月都会在利州这些村镇中,掳掠不少女人送往巴郡,然后再由黑龙帮转手贩卖予以谋利。
经这几年的肆虐,青川县周遭已是被祸害的难以再寻出一个能上眼儿的货色,于是在今夜,几人便准备将网撒的远点,便到曲河村这边来了。
被抓的几名女子皆是一脸的麻木认命,离青川县城虽远,但她们又何曾未听说过,这些黑龙帮众的恶名
丈夫父母孩子之前为了阻止这些人,如今作了亡魂,他们不过是一群女子,面对这些恶徒,同绵羊遇见饿狼无疑,心中只剩恐惧,哪里还敢生出反抗之意
但唯独有一名女子,瞧年岁也不过就二十几岁,身形也是消瘦的很,甚至还没有这些匪徒半个重。
但即便沦为阶下囚,此刻仍是一脸的刚烈,不畏强暴。
他跟别的女人不同,因为他是堂堂龙夏军人林七夜的夫人凄氏。
曾几何时,丈夫出征之时,那日也是大雪纷飞,自己正站在村口这个地方,抱着尚在襁褓当中的孩子目望相送。
而他,背负一刀,至今都清晰记得他说的那句话,等到大破敌军之日,便归故乡。
但就这样等啊等,等到家书都囤积了百封,却就是没等到那道消瘦的身影,于斜阳之下,一边傻笑,一边往村里边走。
随着岁月更迭,那张脸都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
直到前几日得知前线大胜,他便知道,那个每月不断往家里寄信的傻小子要回来了。
夫既在沙场上杀那些蛮子保家卫国,他又怎可能对这些匪寇低头
即便此刻早已是被这些人给打的遍体鳞伤,但他为龙夏军人林七夜之妻,自当夫唱妇随!
那团伙头子看了眼凄氏,随即笑着提手摸了摸她的脸。
“哎,算了吧,这娘们儿模样俊,咱们别碰,被你们这群豺狼给整坏了,可就卖不到好价钱了。”
“啊!”
却不想,这头目话音才落,凄氏便一口狠狠咬在他手上。
咬的很死,不论几人如何拳打脚踢,这凄氏就是不松口,直到硬生生将虎口上的肉给咬下来,小头目这才挣脱开来。
“啐!”
凄氏将碎肉吐到雪地上,看了眼几人之后,无言冷笑一声。
不过很快,一阵惨绝人寰的暴打便朝他这道消瘦的躯体上招呼了过来。
即便你在刚烈不屈又如何终是经受不住这一场暴行,奄奄一息躺在雪地之中,但即便如此,仍旧是一眼死死盯着面前这几人。
刚烈,不屈,这两个词眼,无疑被眼下这名女子给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心里一直有一抹希望为她强撑着,只要等那个人回来,会有人为他撑腰的。
利州路险,或许……或许明天就回来了。
或许此刻已然离家不远了,只不过雪太大夜太黑……自己看不得真切……
小头目那布条包了下伤口,很快便再一次看向凄氏。
彼时眸中凶光更甚,当下俯身一手抓起凄氏的头发,随即狞笑道:“贱女人!刚烈是吧兄弟们,这娘们儿不要了,今晚上把她给折磨到死!”
“嘿嘿好!”
“早该这么干了!”
所谓刚烈的背后,也就意味着更凶更狠的报复。
说罢,小头目拖起凄氏腿,就好似拖一具尸体一般,朝不远处走去。
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抗力,于雪地中不断拖行,衣着单薄,只感寒冷刺骨,不间断的侮辱调侃之声,只感扎耳悲凉。
凄氏望向那一轮圆月,轻轻叹了口气,终是绝望的流起了泪。
“傻小子,怎么还不回来,你媳妇儿……被欺负了……”
至于彼时的陈慕,在刚刚瞧见这群匪徒出村的时候,便已是翻村墙,朝着村里边跑去,雪下的太大,他根本没有看见身后那几名女子。
更不会想到,林七夜一直心心念念的妻子,就在其中饱受毒打折磨!
在那时,陈慕好死不死脑袋就是突然短路了,他根本就没想,这些帮匪来此处到底是干嘛的!
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的捉弄人,也就是此次的错过,叫陈慕这一辈子每想到此事儿,都不禁伤感愧疚。
不过等到陈慕进村之后,便见一二十具头颅尽被砍掉的尸体。
村里十几户人家,无一幸免,尽死在这些帮匪的屠刀之下。
老妇,小孩儿,青年男子,无一幸免,至于林家母子……
想到这里,陈慕于雪中伫立,久久难言。
这群人生活在龙夏的土地之上,虽是龙夏人,但眼下所做所为,跟边疆上的那些蛮子又有何区别
视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如草芥,活脱脱的畜生!
却就在下一刻,陈慕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踏雪声。
陈慕以为是那群帮匪准备杀个回马枪,飒然拔刀,却也懒的看,回头就准备砍去。
不过等瞧见风雪中,那张稚嫩的,满带泪光小脸之时,陈慕面色登即一变!
仅不过两寸的距离,这刀……便会直接将这小孩儿的脑袋给砍了。
陈慕倒吸一口凉气,险些……犯了错。
“你……”
“爹!”
不等陈慕来得及说完,这半大的小男孩便紧紧抱住陈慕的腰间。
愕神片刻,陈慕收刀入鞘,待仔细瞧了瞧这泪眼婆娑的小孩,瞬间释然了。
“七夜之子!”
上苍……总算是睁了眼,彼时本就惭愧的陈慕,也瞬间得到了救赎。
“爹……爹,你总算回来了,娘被坏人抓走了!你快去救娘吧!”
听这话,陈慕眉头登即一皱!
随即就好似故意惩罚自己似的,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心道:陈慕啊陈慕!平日里怎么机智,为何在今日突然晃了神!那群帮匪来此地,又怎可能只是为了杀人!
陈慕强做镇定,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笑道:“好好待这里,爹……爹去救你娘!”
说罢陈慕就飞快朝村外奔去。
至于这林姓小孩儿,就站在雪地里望着这道背影,他哪里知道自己父亲长的什么样
但自小每当问起母亲的时候,母亲总是会笑着抱着自己到村口,望着路道尽头。
“你爹呀,并不强壮,消瘦的很,不高大,比娘高些,模样清秀的很,看着弱不禁风的,但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里踏实。
那天他于大雪中踏雪负刀离家,等哪日你看见这么个能让你心里踏实,感觉干什么他都能给你撑腰的人,于雪中负刀而归,他就是你爹了。”
他或许不知道他爹到底长什么样,但眼前这道身影只是一眼望去,就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