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此次漠南大捷,自当重重赏赐,不过陈慕韩信儿一众人身份特殊,如何赏赐才好啊”
刘光一双老眸注视着众人,如此问了一句。
那早已回到朝廷的将军何贯听着话,此时当真是一脸的悔恨。
当初为了算计卫青鸿舅侄儿,以为那陈慕不过就一普通人,然后在自己的抵力坚持下,毅然将他推上蜀军主将的位置。
谁承想弄巧成拙,反倒是成就了此次漠南大捷。
若论起来,他何贯才是居功至伟。
不等这些文官发言,站在武将最前方的一人突然请奏。
这个看着容貌清秀的甚至有些漂亮的人,正是当朝太子刘定。
“父王,这几人虽不过平民出身,但儿臣认为,几人能造就这么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定都是些不世出的人才,应当加官进爵,为朝廷所用。”
刘光听完,点了点头,一脸的认同。
不过很快,站在文官最前面的一人也缓缓站了出来。
相比于刘定,此人模样要高俊挺拔许多,同样也是身穿一身杏黄蟒袍,此人正是刘光第二子,主和派之首,晋王刘原。
却见他淡淡看了刘定一眼之后,便拱手说道:“朝廷有祖制,不过一群市井小民,怎能让他们一步登天,这样一来,岂不寒了那些寒门士子的心”
刘原说的有理有据,身后文官顿时附和了起来。
倘若真叫这些具有大本事的人加入到武将集团那边,他们这些文官的地位,可真就危了。
就眼下这群碌碌无为的武将尚且好说,但这几名带领龙夏军全歼鞑靼军的人,他们是坚决不可能同意让这些人掌握权柄的。
“呵呵,科举不过就一核检人的标准罢了,朝廷需要的终究是人才,并不是某些读了一辈子死书,然后入朝为官一无是处的腐儒,父王,还请三思。”
这话一出,刘定身后的武官顿时憋起了笑,至于那群文官冷不丁被太子冷嘲热讽一番,一时间面色憋红,但却又不敢说什么。
至于晋王,当下仍是不愿妥协。
“我只遵循主制,太子殿下难道要亵渎祖帝定下的制度吗”
刘定瞪了他一眼:“一口一个祖制,祖制能打跑鞑靼人”
见俩人越吵越激烈,刘光摆了摆手:“别吵了,许平,你认为该如何”
宰相许平沉思片刻后,缓缓道:“老臣认为,此两人在战场上建得奇功,若不赏,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当赏。”
许平不属任何一方,本就位高权重,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凡事只问对错,不问人情世故。
这便是他的为官之道,他深知两位皇子之中,日后必有一名会成为当朝皇帝,不亲和任何一方,晋王说的对,便站在晋王一方,太子说的对便站在太子一方。
或许看起来两边都不讨好,当时间一长,无形中也就树立了自己公正无私的形象。
不论哪一方日后登基,到时候以帝王的视角看自己,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名为朝廷做实事儿的臣子,不会清算自己。
刘光点了点头:“爱卿说的极是,既然这样,朕便取一个折中的法子。”
经过一番协商,皇帝刘光亲手起草完圣旨后,便差人送往漠南。
此事儿落罢,朝廷各处因为漠南大捷仍旧是暗流涌动。
朝堂之上,刘光看似对陈慕一行人大赏特赏,但实则却是并未给出什么实际性的权力。
在听到此次是因为陈慕一行人重创鞑靼大军,刘定差点没高兴的直接在朝堂之上跳起来。
一连擒杀三名部族王,并且全歼七万鞑靼精锐,即便是祖帝当年同鞑靼人交战的那段岁月,也不曾有过这种辉煌的壮举。
陈慕此人,刘定早已是内定成自己的人了,但谁料父皇仍旧是害怕武将实力做大,不愿采用二人。
虽说有些遗憾不能迅速为自己所用,但刘定自信,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想到陈慕这人,刘定笑了笑,一直游移的画笔随之也停了下来。
宣纸之上所画不是别人,正是陈慕,只不过被刘定强行恶搞了一番,看上去极不伦不类。
不过刘定倒是极为满意,挂在墙上几番观瞧,随即抿嘴一笑:“呵,一副尖嘴猴腮的丑样子,倒是想不到还有领兵打仗这天分,不容易呀。”
却就在此时,一名模样俊美,打扮看着极为浪荡妖娆的男子忽然跑了进来。
此人是刘定那三千面首之一,不过神情上看着却并没有市井描述的那般不堪入目,反倒是一脸的肃穆。
“太子殿下,皇后陛下来了。”
刘定神情微微错愕,随即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话才说完没一会儿,一名模样庄重雍容的中年女人便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当朝后宫之首,杜太后,虽年龄已至五十,但久居深宫,多年不曾劳累,再因保养得当,看着仍旧是美艳动人。
相比于那些正当年的小女孩子,眼下这名杜太后反倒是胜在那几分丰满肥美,徐娘半老之姿。
刘定起身拱手:“孩儿拜见母后。”
杜皇后静静看了一眼刘定,随后寻一处椅子缓缓坐下。
“陈慕此人,不多见的人才,你父王过于笃信那臣子平衡之道,白白错过了啊。”
杜皇后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至于刘定彼时则拘谨不已,似乎有些害怕这杜太后,缓缓走到跟前,提壶为其续了一杯茶。
“母后说的是,不过此人才华横溢,要不了两年便能考中进士,到时候即便是父王,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话说完,杜皇后皱着眉头,沉默许久后缓缓道:“你能想到,晋王跟他们那堆文官又何曾想不到如今这陈慕不在京城,若被杀死怎么办”
刘定面色一滞,这点他倒是真没想到。
“如今的朝廷,就好似一滩死水,就只有淤泥里边的那几只王八,此人身具惊世才华,叫他入朝,说不得能将这滩死水给搅活,不论是为龙夏王朝,还是日后你这皇位,都是有益的。”
刘定点了点头:“明白了,此人……我会保护得当的。”
待说到这儿,杜皇后来此的目的差不多也就完成了。
深深望了刘定一眼,从身上掏出一盒药丸放到桌子上之后,便缓缓离去。
很快,偌大间屋内又只剩下刘定一人,望了眼静静放在桌上的那盒药,一抹厌恶到极致的神情顿时显入眼中。
至此不过两吸时间,又见他沉头叹了口气,之前的无尽厌恶,瞬间又化作无奈跟认命。
当下缓缓转头,一眼迷茫的撇向窗外的红墙黛瓦。
只能叹,谁叫她……生在帝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