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放榜的这天。
陈慕早早来到夜郎城中,此时榜下早已是人满为患。
那日科考的时候,陈慕自认答题中规中矩,算不得惊艳,但过个线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榜下众人,大多都面露不同程度的紧张。
对于这种决定人生前途的事儿,人不可能做到平心静气,特别是这些家境本就贫寒,需要科举改变命运的学子。
大多人这些天估计都是被患得患失这种心情折磨着,担心考中了该怎样,考不中又该如何面对。
从案首一直往下数,终于在中游位置见到自己的名字。
陈慕长叹一声,这从今往后,自个儿就是名正儿八经的童生了。
接下来,便要开始为几日后的府试做准备了。
相比于陈慕的平静,家里的柳思可就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于院子内,来回踱步着。
一脸的焦急担忧自是一览无余。
虽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但平日里却没少听说那些书生屡考不过受到打击,直接给逼疯的。
听村里人说,曾经陈慕就是因为考了多次未上榜,回来就变得不正常了。
柳思担心啊,若是今儿童试又不过,陈慕会不会又变成之前那样。
说实话内心里,柳思并不想让陈慕去科考,就目前这种日子过着挺好,只不过科考一直以来都是陈慕的梦想。
即便心里不愿意,但作为妻子仍得支持自家男人的梦想,此为妇道。
才又在院里走了一圈,便远远瞧见,陈慕顺着小路回来了。
等到近前,瞧一脸的面无表情,柳思还以为又落榜了,便连忙宽慰道:“哈哈……当家的没事儿,今年不行,咱们明年再考,总有一年……”
“我考中了啊。”
听着话,柳思面色一滞:“考中了那你咋这样子,连笑都不笑一个,这么大事儿不应该兴高采烈的吗”
如今既考上童生,柳思自然是颇为开心的。
陈慕走到柳思跟前,淡淡一笑道:“娶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当时我不也没笑吗”
一听陈慕又在借机撩拨自己,柳思面色微红:“就你会说。”
陈慕顺势将其搂入怀中,这些日子柳思很少再去地里劳作了,能清晰感受到,这妮子的肉质变柔软细腻了许多。
渐渐的,陈慕反受为攻,当即一手将柳思抱了起来。
“庆祝一下”
柳思反锤陈慕胸口一下,自知陈慕所说的庆祝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陈慕抱着柳思款款进了内屋,随即脚一勾,将门给关了上。
……
时间眨眼即过,很快府试的时间便临近了。
大哥柳敬瑭都在巴郡那边,因此倒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
一旦入秋,早上便没那么多雾了,柳思一路相送,直到江边。
仍入以往那般,一路上各种细碎念叨嘱咐个不停,大抵就是,去了巴郡那边别忘记吃饭,入了秋,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一份赤诚的爱意。
所谓爱情,大抵如此,并非什么轰轰烈烈,让人一听即麻的情话誓言。
在很多时候,多余的一嘴唠叨,吃饭时多为你夹的一筷子菜,才是真正的爱情。
待陈慕登上船,于江河中同岸边渐行渐远,望着一直伫立在岸边的人影愈加朦胧缩小,陈慕这才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分别之苦。
之前在夜郎考试的时候不曾有过,但眼下却是感触深刻。
说不得潸然泪下,只感觉心头就好似堵着什么一般,顿觉人间萧索。
望着眼下这道江河湖海,陈慕不由得摇头苦笑,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一个恋家的人了。
清晨出发,直到下午时分,陈慕终于是来到巴郡。
到了地儿,陈慕自是先去办正事儿。
同童试一般,都是得先去当地衙门取得浮票。
至于之后,陈慕便没事儿了,若像别的考生,或许得去找一间客栈落脚。
不过陈慕自是不用,在北城不还有自己的产业嘛,倒也可以趁机会去瞧瞧柳敬瑭大哥们发展的怎么样了。
如今的三五更书铺无疑是做出规模了。
陈慕不在这段时间里,已然是扩张到了十家店铺,相对于北城这边的地界儿,十家铺子已是差不多遍布满了。
如今有川门这么一波势力,再往别的地方开设店铺,自然不会再被当地帮派勒索。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实力永远都是最有效的通行证。
或许在柳敬瑭这小子眼里,还巴不得当地帮派勒索,这样他扩张起来也就师出有名了。
来到之前大蛇帮的地盘,瞧着新挂的牌匾——川门,陈慕满意点了点头。
却就在陈慕准备进去之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给扯了回来。
猛的一下子,搞的陈慕都有些懵。
等转头一瞧,这才发现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小子正恶狠狠瞪着自己。
约摸十七八岁,身后还跟着俩人,腰上皆挂一柄唐横刀,年龄虽小,但瞧着就有一股极浓的江湖气,只怕还是个老混子。
“哪来的书呆子,这地儿是你能进的吗,赶紧滚!”
听这话,陈慕笑了笑:“我知道这里是川门啊,你们门主是柳敬瑭吧,我是他姐夫。”
“你小子费尽心机想进去,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川门的人都知道门主有一个姐夫,事实上门主的姐夫才是幕后的真正老大。
但除了那几名老兵之外,就没人见过了,很神秘的一个人,只知道能叫那些老兵都服气的人,绝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但不难想,能成为一名帮派大哥的,绝是个一身江湖气息的江湖老油条,说眼下这名书生是那名神秘老大,打死都不会相信。
当下抽出腰间唐横刀,就悬在陈慕脖颈之前。
“兵二哥,这小子古怪的很,要不直接送到门主那里去吧。”
听身旁小弟的话,这名叫兵二的小子点了点头,随即一手将陈慕压着,就往屋内而去。
此刻陈慕的心是欲哭无泪的,但没办法,就自己这模样跟行头,若说是道上的人,确实有点离谱。
转角过巷间,陈慕便被押到院子之中,至于柳敬瑭这小子,正坐在椅子之上,缓缓翻阅着上次给他的道德经。
这才几日不见,能清晰感受到,这小子比以前沉稳成熟了许多,同之前相比,已是没了之前那股孩童气息。
经过这些日子的洗礼,终究是蜕变了啊。
就好似自家孩子突然懂事儿了一般,陈慕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