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画被看得毛骨悚然,总觉这人很危险,令她打起了退堂鼓,开口直言目的:“明侯,若因小女攀附明侯权势恼怒,真的没必要,拒绝就好了。”
权势啊!
忍了七年不见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忘了
忘了就算了,还因这可悲的理由算计讨好他,真是可笑!
“爷本兴之所至而来,又怎会因你攀附恼怒”
明宸不答反问,声音依旧冷如冰碴子,透着刺骨的寒。
兴之所至
秦画被这理由弄得一时哑言,半晌才淡雅一笑,“如此倒是小女的不是了。”
“本来就是你的不是!”
明宸理直气壮,语气冲刺着一股痞子味,还莫名透着一点怨怼。
这人怎会如此小气
秦画心下无语,也自知有错,缓缓走上前。
她伸手从空盘中拿出一个干净的玉杯和提壶,从明宸面前的酒坛子里提了一壶玉春酿,倒了一杯,放下提壶,双手端着酒杯送到明宸面前,“小女知错了,先给明侯赔不是!”
“爷不接受!”
明宸嘴不饶人,却也坐正了身姿,接过酒杯,哼了一声,冷冷地补了一句,“酒也不够。”
挺男子气概的人物,怎么跟孩子差不多
秦画无语,可有求于人,只能赔笑,轻声询问:“那明侯想要什么”
明宸仰头饮尽杯中酒,墨色的眉头轻挑,“不应该问问秦三姑娘,本侯价值多少”
这叫她怎么说
秦画失笑,遂,眉眼扬起一抹精明,“那得看明侯知道多少”
“啧,小聪明!”
明宸不爽,放下酒杯,凤眸幽光一闪,愤愤道:“你应该庆幸你表兄溜得快,不然爷定先弄死他,也没得赵峥那厮拿你威胁他了,也没得你惹爷生气。”
“噗……”
秦画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自觉失态,忙拿着丝帕……
明侯瞪了她一眼,凤眸一凛,“你还笑得出来”
秦画掩唇,眉眼俏笑:“反正都这样了,小女不笑难道哭吗”
她还有理
真是不知天高地的……气死了他!
明侯不想跟她废话,冷言直语,“爷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说吧,爷虽不怕事,但也是出了名的权不沾边,保你小命还行,但保你婚嫁却不能,所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想不到他这么直接!
秦画虽有诧异,却也淡定,为他满上酒,笑问:“若我嫁与我表哥,可能避开这场灾难”
明宸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分,剑眉挑起,眸子闪着一丝不屑,“白衣圣若能护得住你,何必回西南你又何必因为爷兴之所至,就当众招惹爷”
顿了顿,轻哂:“秦三姑娘,你那点小心思,本侯清楚着了。”
是啊,她也清楚,这才想着将外祖父这边撇清,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画勾了勾唇,笑意浅浅,“若是小女对明侯一见钟情……”
“噗……”
明宸喷出一口酒,猛地侧头,睖着她,凤眸闪着怒气,拽紧酒杯,不知她失忆,他就信了。
可现在……
可恶,可恶啊!
明宸咬了咬银牙,重重放下酒杯,冷道:“你若再敢算计爷一次,爷马上送你去阎王殿轮回。”省得把自己气死了。
“怎么还不许小女有点情不自禁吗”
秦画娇嗔着,眨了眨羽睫,明亮的杏眸闪着一丝天真,似话有真情。
明宸剑眉微蹙,心里那股子怨气越发浓郁,面露嫌弃,“秦三姑娘,爷三出剑门,与你那铁公鸡外祖父打过交道,吃亏就算了,还欠他一个人情,你若有样学样,本侯不介意恩将仇报。”
行不通啊!
秦画抿了抿唇,莫名冲着明宸翻了一白眼,微哂:“看来明侯不过如此啊!”
明宸回了她一记白眼,“激将法也不管用。”
秦画黔驴技穷,撇了撇小嘴,轻叹,“那明侯可有良策”
“嫁我!”
他轻描淡写甩出口二字,秦画一激灵,怔怔地看着他。
瞧着他一脸正色,凤眸闪着万千波澜,不像玩笑话……
秦画有些愕然,抿了抿唇,“明侯,小女虽小门小户,但也绝不为妾;明侯多年不娶妻,想必那位置定是留给意中人;何必……”
“废话,你若愿为妾,自然跟赵峥,何必招惹爷爷若想娶你,又何必跟你废话,直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可。”
明宸嫌弃地插话,缓缓的斜倚在矮椅上,漫不经心地开口,“爷给你三个月处理麻烦,三个月后秦铭也该回来了,不说什么要职,但也足够让两党忌惮,到时候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语中的,仿若窥探出她内心深处的如意算盘。
秦画佩服不已,立刻起身,盈盈一礼,“多谢明侯献计,小女铭感五内,定备重礼酬谢……”
“别高兴的太早。”
明宸出言打断,虚浮一把,“爷刚才说了,爷是出了名的权不沾边,明知你爹是太子党,又怎会娶你了”
秦画自然明白,莞尔,“明侯无需担心,家父被君上冷了三年……”
“今儿叶相的人不是来了吗”
明宸插话,好似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叶老贼也知道西山巧工坊了”
秦画一怔,遂点头道:“日落前,小女收到表哥的消息,说西山出了叛徒,让秋叔去处理,还说将巧工坊所有成果送给我,让我去处理一下,却不想秋叔去晚了,让双福被叶老贼的人伤了,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明侯无需担心。”
“啧,你这表哥真不是东西!”
明宸没好气骂了一句,似有斟酌,片刻后,正色道:“爷不会说什么,但也不会应允什么,要怎么做到你对爷势在必得,非君不嫁的面上功夫,拖到秦铭回来,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真是无懈可击啊!
秦画完全不在意他骂她,心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产生了敬畏,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种人物……
秦画暗暗告诫,这人此生绝不再招惹第二次。
“是,小女明白了。”
秦画语落,明宸起身下榻,整理有些皱纹的袍子,倏地冷道:“秦画,明日爷有事,但爷的马车会停在如意坊门口至暮色时分,你有事明说,再敢算计爷,后果自负。”
“小女铭记于心。”
秦画哪敢说一个不字,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夜深了,小女送明侯。”
“更深露重,你腿脚不便,免了!”
明宸语带着一丝嫌弃,丢下话,提起没喝完的玉春酿,阔步出门。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息,秦画慢慢走到茶榻边,身子一软,瘫坐在上。
这一天一夜,都快耗光她所有精气神了,堪比她过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