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褚家的第二天,众人便在钦差大臣的监督下,一个个上了回京的马车,所幸那钦差大臣还算忌惮华亭县主的身份,除了褚顺、褚全和薛锦绣三人以外,其他人都免受囚车之罚,可以沿途坐着马车上京。
褚令所坐的马车是最大的一辆,由老太太和华亭县主沿途守护,让他即便身受重伤,也可以一路平稳地抵达京师。
路程赶到一半的时候,褚令总算醒了,他身上的伤势太重,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反反复复地发烧与退烧,华亭县主费了不少心思,才让他的伤势稳定下来。
听说褚令醒了,时春分总算获得了与他相见的机会,从他重伤昏迷至今,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光是想想,时春分都觉得酸涩不已,长时间的卧床生活,褚令的肌肉明显变得松弛了许多,可也因为如此,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时春分轻抚他的脸颊,忍不住道:“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褚令摇了摇头,抬起右臂握住了她的手掌,“听母亲说你怀孕了”
时春分笑着点头,拉着他的右臂放在了自己的腹部,虽然还没有显怀,但多少能给予褚令一些安慰。
腹部是人体最柔弱的部位,即便以前他们最亲密的时候,褚令也很少抚摸这个地方,这次时春分主动把他的手放上去,他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是我们的孩子”褚令愣愣地感受着掌心上的温度,觉得全世界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嗯。”时春分轻轻点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虽然此番上京前途未卜,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或许对她这样的小女子而言,有丈夫、有孩子,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看见她娇羞的模样,褚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伤口还疼得他想死,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又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简单地笑过之后,时春分见褚令精神尚可,便忍不住向他问道:“此番上京……你可知道母亲有什么打算”
见她担心的是这个,褚令闭了闭眼,坦诚道:“我也不知道。”
原本他还想问问时春分此次上京是什么情况,但听她这么一说,他便知道华亭县主什么都没向褚家透露,就算他问了也没用。
“哦。”听到这个答案,时春分明显有些失望,但她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选择帮褚令掖了掖被子,安慰道:“那你先好好养伤,天塌下来有母亲和我顶着。”
褚令成功被她逗笑,“你顶着你拿什么去顶”
时春分原本就是随口说说,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嘟囔道:“朝政上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可打理一家子老老小小的衣食住行我还是可以的,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躺的这么舒服的马车是谁安排的”
见她还得意起来,褚令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却因为太用力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他的表情瞬间变了,时春分也紧张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要不要去帮你把大夫叫来”
褚令微微摇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没关系,你陪着我就好。”
这还是他们成亲以来,褚令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时春分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掌心,“好,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二人十指紧扣,直到褚令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时春分才在华亭县主和老太太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马车,她很想一直陪在褚令的身边,可惜老太太和华亭县主都认为她现在怀着身子,容易冲撞了褚令,所以坚决反对她与褚令同行,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马车,跟纪小满和余阿兔挤在一起。
看见她回来了,二人立刻问道:“大爷怎么样了”
时春分苦笑起来,叹了口气,“意识总算清醒了,只是伤口还得养好一阵子。”
“都怪我和二爷不好。”纪小满自责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大爷不会伤成这样。”
“别傻了。”时春分朝她笑了笑,“这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说得是那么地理所当然,却听得纪小满的眸子沉了沉。
从出事到现在,褚休都不肯向她透露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听时春分的语气明显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同样是长房的少奶奶,凭什么时春分什么都知道,而她却一问三不知!
纪小满垂下眸子,敛下自己眼底的异样,笑着道:“我不是想揽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夫妻一体,阿休的错就是我的错,事情弄成这样,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你呀你……”时春分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什么都好,就是责任心太重了。”
看见她们二人有说有笑,自己却插不上话,余阿兔失落起来,默默地将目光望向马车外面。
褚令受伤,褚休伤人,只有褚润什么毛病都没有,却仍然不肯与她共乘一辆马车。
别人都是真正的夫妻,只有她是个挂名的少奶奶,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还能再坚持多久。
马车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两个月后顺利抵达了京师,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生生地被他们拖得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褚令的伤势太重,受不得太重的颠簸,而他又是华亭县主的命根子,押解他们的钦差大臣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真的将他逼死,只能由着他们一路拖延,到现在才抵达京城。
到了京城后,褚家众人全都住进了华亭县主的府邸,再由钦差大臣入宫禀报,等待皇帝召见。
而在此之前,他们哪都不能去,相当于被软禁在了县主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