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严微微点头,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二弟他们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和阿令还得去太守府一趟,看看赵平川怎么样了。”
柳州太守赵平川跟褚严一样,一直被黄一复关在监牢里,不同的是,他因为拼死抵抗被打成重伤,日后很有可能落下残疾,除此之外,败仗丢城的将领之后也很有可能会遭到朝廷的清算,他如今的状况比褚家好不了多少。
褚令点了点头,很快便跟着去了。
时春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一去又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想好好地坐下跟他聊聊怎么就这么难
“别看了,人家都没看你。”褚休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听得时春分收回了目光。
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阿休,你陪我去看看你二叔一家的伤势,春分,你去把阿润叫来。”
“是,祖母。”二人同时应了一声,便各自去办了。
时春分走出祠堂,发现余阿兔就站在不远处发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褚润,她想了想,很快上前道:“阿兔,你要回去找褚润吗我陪你一起去。”
听见她的声音,余阿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想去看看爹娘他们,顺便告诉他们褚家如今的状况。”
时春分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一时也有些意外,但见对方态度诚恳,也不像是跟她赌气的模样,便很快点了点头,“好,代我问候大姑和姑父。”
余阿兔转身跑了,离燕看见她匆匆忙忙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四奶奶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随她去吧。”时春分淡淡道:“褚家如今这个样子,她会惶惶不安也是正常的,我想她一定很担心自己的家人会被连累。”
离燕瞬间了然,搞了半天,原来余阿兔是被“通敌叛国”的罪名给吓到,连自己的郎君都不顾了。
时春分带着离燕找到褚润,对方还躲在自己的书房假装无事发生,时春分把褚顺等人的现状跟他说了一遍,听得褚润皱起了眉头,“祖母让我过去我过去能做什么”
“不管能做什么,他们是你的父兄,你总该露面表个态。”时春分直言道:“做缩头乌龟解决不了问题。”
难得她直言不讳,褚润自嘲地笑笑,“可做缩头乌龟要快乐得多。”
时春分蹙了蹙眉,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见褚润站起了身子,“走吧,要来的终究躲不过。”
一行人去了老太太院子,此时大夫仍在为褚顺他们诊治,眼看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端出,褚润的双手微微颤抖,面上却是不显。
“祖母,阿润来了。”时春分将褚润领到老太太面前,示意他向老太太行礼。
褚润回过神来,迅速向老太太拱了拱手,恭敬道:“阿润见过祖母。”
“不必多礼。”老太太淡淡道:“如今二房搞成这个样子,阿堂和阿正年纪又尚小,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见老太太开门见山,褚润犹豫了一下,坦诚道:“我想继续读书。”
“哦”老太太有些意外,“虽然你爹和兄长手上已经没什么生意了,但还有一间镖局,你不打算继承吗”
褚润摇了摇头,“如今正值乱世,镖局的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经营况且我一介书生,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他说得还算坦诚,老太太微微点头,同意道:“那好吧,既然这是你的意愿,那祖母也不会干涉,书可以继续读下去,镖局也不用你管了,但二房手里不能没有生意。”说着,她的目光望向时春分,吩咐道:“回头你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铺子,给他两间,他经营也好,余阿兔经营也罢,总之要搞得体体面面。”
见老太太给足了褚润面子,时春分连忙点头,“是,祖母。”
褚润犹豫了一下,也很快谢道:“多谢祖母照拂。”
老太太的目光回到他身上,笑着道:“大家都是一家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你爹他们虽然搞出了那么多事情,但祖母一直都知道与你无关。眼下褚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你父兄连累,祖母希望你能去劝劝他们早点认罪,免收苦头。”
听到最后一句,褚润浑身一震,才明白老太太叫他过来的用意。
时春分也愣在了当场,没想到老太太会在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情,虽然是情理之中的,可对褚润而言未免太残忍了一些,她的嘴唇动了动,差点就想为褚润说话,可还是忍了下来,二房这次犯下的过错实在是太大了,她同情褚润,可是谁又来同情整个褚家呢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褚润已经很快反应过来,苦笑道:“孙儿定当尽力而为。”
他也是褚家的一份子,倘若二房牵连整个褚家,他也脱不了干系。
见他答应得还算爽快,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阿润,你别怪祖母残忍,如果对你父兄残忍能挽救整个褚家,你让祖母干什么都愿意。”
褚润迅速点头,“孙儿明白。”
老太太知道他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很快挥了挥手,“行了,你去看看你父兄吧。”
褚润再次点头,很快跟着庆嬷嬷进了里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见褚顺整个后背一片溃烂地趴在床上,褚润的心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这是他的父亲,他在二房唯一在意的人,他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庆嬷嬷带着他进来,很快把其他人请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他和褚顺二人,而褚全和薛锦绣则在其他的房间。
因为上药的缘故,褚顺早就疼醒了,看见他出现自己面前,他很不屑地撇过了头。
褚润上前几步,缓缓跪在了他的床边,“父亲,你还在怨我吗”
“不敢。”褚顺冷漠道:“你是大房眼前的红人,我哪敢怨你”
这话便是还在怨他了,褚润垂下眼眸,苦笑道:“我本以为被丢下的那个……才是应该埋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