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春分失望地点了点头,她也料到了褚令不会在家等她醒来,只不过这么一闹,他们夫妇俩竟连坐下好好谈谈都来不及,这对她而言,可远比褚令的爱抚要重要得多。
离燕感受到了她的失望,安慰道:“不管怎么样,人回来了就好,您跟大爷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时间相处吗”
时春分微微点头,主动钻出了被窝,“我想先洗个澡。”
昨夜她昏过去的时候,褚令已经帮她洗过一次,可即便如此,她在昏迷的时候出了一身大汗,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黏黏糊糊的。
洗完澡,又吃了点东西,时春分才算恢复了力气,看看时间离晚上还早,她决定再去找褚润一趟,以确定他之后有什么打算。
对于她的到来,褚润并不意外,从褚顺夫妇俩带着褚全卷款逃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进了自己的书房,不管谁来找他都说不见,直到时春分硬是闯了进来,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有一瞬间想抱住眼前的光亮,可是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语,又生生地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望着时春分,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时春分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是他痛苦时自己抓自己造成的伤痕,虽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势,可看起来仍然令人感觉到触目惊心,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褚润很快把手缩进了袖子里,试图掩盖自己的伤口。
时春分收回了目光,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淡淡道:“祖母晚上要在祠堂审你父亲他们,你到时候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褚润的瞳孔一缩,自嘲地笑笑,“我能有什么打算”他在褚家无权无势,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庶子,难道能左右众人的意见吗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时春分好奇道。
褚润摇了摇头,“去了只会让自己难堪罢了。”
他既不能左右老太太的决定,也没办法开口替褚顺等人求情,到了那里除了让众人看笑话以外,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时春分明白他的担忧,很快道:“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见她转身要走,褚润忍不住开口,“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些吗”
时春分脚步一顿,转头望向了他,“我想问你的事情并不算多,但想你说的事情却很多很多,可我知道那些话你不会说出口,所以也懒得留在这儿逼你。”
难得她如此坦诚,褚润好笑地扯了扯唇,“你可知道……他们逃跑的时候,甚至从未想过要带我离开”
褚顺甚至连褚堂、褚正都带上了,可偏偏没有带他,哪怕是假模假样地过来问问他的意见,都没有……
时春分垂下了眼眸,她能感觉到褚润此刻的痛苦,比起金钱、权力,他穷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父爱”二字,可褚顺偏偏不肯给他,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想不明白,褚顺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儿子,更别说是褚润了。
“或许他知道你不会跟他走,所以才……”时春分试图安慰褚润,但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而停了下来。
褚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自嘲,“其实你说得没错,我真的是一个恶毒的人,在听说父亲带着大哥跑了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恨自己还不够心狠,没早点除掉这个祸害。如果没有他和薛锦绣,我跟父亲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见他对薛锦绣直呼其名,连演都懒得演了,时春分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又何必呢”
一个重嫡轻庶的父亲,就算没有薛锦绣和褚全,也会有其他正室和嫡子,可以说……褚顺疼爱的不是褚全,而是那个他理想中的嫡子。
褚润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很快低下了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都这么说了,时春分自然不会继续在此逗留,她很快离开了褚润的书房,并让离燕去通知余阿兔,想办法给褚润送点金创药和食物过来。
走出二房的院子,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时春分便直奔老太太的院子,打算陪她一起前往祠堂。
看见她的到来,老太太主动关心道:“身体好些了吧”
时春分的脸瞬间臊得通红,她没想到自己晕过去的事情老太太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嗯。”
见她红着脸点了点头,老太太笑了起来,“我真希望你能早日怀上阿令的孩子。”
她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两腿一伸,唯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在临死前抱上曾孙,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时春分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连忙保证道:“我跟阿令会努力的。”
老太太微微点头,伸手示意她搀扶起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走吧,也是时候会会那群豺狼虎豹了。”
一行人来到祠堂,褚休早就把褚顺一家押到了现场,除了褚润以外,二房的所有人几乎都到齐了,连余阿兔也赶了过来,打算看看老太太会怎么处置褚顺等人。
老太太进场的时候,众人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事情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毕竟二房掌权的那段时间,除了时春分等人以外,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坐山观虎斗,没一个站出来帮忙的,如今褚令凯旋而归,大房重新掌权,也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到他们头上。
看见众人心虚的模样,老太太的眸子沉了沉,目光很快落到了褚顺身上,不知是不是逃跑的过程中拘捕的原因,褚顺和褚全的脸上全是伤口,看起来狼狈至极,好像是打人者故意让他们脸上挂彩的。
时春分下意识地看了褚休一眼,见他的脸上满是得意,便知道这肯定是他的杰作。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面上无光才是最折磨人的,他还是这么幼稚,喜欢用这种把戏来对付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