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来柳州之前,黄一复就派人查清了褚家的背景,当时的确有很多传闻说华亭县主和褚令两母子与褚家不合,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儿子上京,当时他对这种传闻半信半疑,可如今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好一对苦命鸳鸯。”黄一复冷笑起来,转过头望向城墙下的褚令,“你甚至都不如一个姨娘爱你的父亲,生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生块叉烧。”
见他总算相信了自己,褚令握着缰绳的双手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刚才他怕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但万幸的是,黄一复还是信了。
可他并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因为下一刻,他就看见黄一复伸手将时春分抓了过来,右手紧紧扣在她的脖子上面,脸上挂着猖狂的笑容,“你不在乎你爹的死活,那你娘子呢难道也不在乎”
刚才看完整场戏的时春分,猝不及防被黄一复抓了过去,脖子被紧紧扣住,半晌喘不过气来。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城墙下的褚令,难过的不是自己被挟持,而是她终究还是成为了别人对付他的筹码。
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她觉得自己简直太没用了。
褚令在她被抓过去的那一刻,心就已经揪了起来,但仍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笑道:“我连自己爹的死活都不在意,难道还会在意一个女人吗大家都是男人,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可战功丢了,我的人头可会不保。”
“是吗”黄一复讥笑起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整个柳州城都知道你待这个女人如珠如宝,甚至连通房丫头都没一个,更别说小妾姨娘之类的,别人或许换女人如衣服,但你褚令……可一点都不是这样。”
听见他戳穿自己的心思,褚令暗暗眯起了双眼。
早知如此,当初他还不如纳姜雅进门,也免得如今想反驳都找不到借口。
时春分仿佛感受到了他的为难,突然红着眼睛道:“阿令,救我,我不想死!”
她突如其来的求救,听得褚令的心里抖了一下,但很快地,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我是童养媳出身,但怎么说也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平时一封家书都不给我写也就算了,今天真的连救都不救我吗”时春分泪流满面地哭诉道。
她所说的事情,黄一复早就已经查到了,但从她嘴里说出,更增添了几分可信性。
可即便如此,他的右手仍然紧紧扣着她的脖子,褚令的爹杀了很难再找一个,但娘子杀了……褚家有的是替代品。
褚令知道时春分是在演戏,一脸无奈地回答道:“就当我对不起你,为将者不战而降乃是诛九族的死罪,与其全家跟你陪葬,倒不如先牺牲你一个,大不了将来我打了胜仗,求陛下追封你为诰命夫人。”
“褚令,你好狠的心啊!”时春分哭得声嘶力竭。
不仅仅是为了演戏,也因为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褚令的把柄,所以宁愿装作一个不识大体的无知妇人,也要硬撑着演完这场戏。
黄一复冷眼看他们说完,手中的力气却一点没减,时春分很快便喘不上气来了,双目也渐渐没了神采。
见此状况,褚令突然从肩上取下弓箭,大声地对黄一复道:“黄将军杀个人如此磨叽,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
说着,他飞快地从背上的箭囊取出羽箭,唰地一下朝时春分的喉咙射去!
因为时春分被黄一复紧紧扣在怀里,倘若这一箭射中她的话,黄一复也会一同丧命。
眼看那支羽箭咻地一声朝自己怀里的时春分飞来,黄一复瞳孔一缩,迅速搂着她向一边躲去。
羽箭几乎是擦着时春分的脖子飞了过去,狠狠地扎在了他们身后的城墙上,力道之狠足以拿下两条人命,看得黄一复背后一寒,大怒道:“你真的这么冷血,连自己的妻子也杀!”
褚令放下手中弓箭,趁机掩饰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冷笑道:“这不是还没杀死吗黄将军在怕什么”
因为这一箭,黄一复彻底相信了他不在乎时春分的性命,也没了继续拿她要挟的兴趣。
他猛地站起身子,恼怒道:“在这里耍嘴皮子没用,有本事的话,战场上真刀真枪见功夫,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能夺回柳州城!”
说着,他右手一扬,一直在城墙上待命的弓箭手迅速发箭,城墙下的士兵们乱成一团。
趁此机会,黄一复将时春分拎到一边,推到了褚严和柳姨娘身边,没好气道:“你们一家人怎么回事,姓褚的那小子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你们啊”
“我早就说了他不在乎,是你不信而已。”褚严漠然道。
黄一复无言以对,懒得再理他们,吩咐副将把他们带回褚家,自己则去指挥杀敌了。
时春分临走前,满脸担心地看了城墙下奋力厮杀的褚令一眼,便被黄一复的人推推搡搡地带离了现场。
褚严依然被带去柳州大牢关押,时春分和柳姨娘则被送回了褚家。
经过刚才的一幕,二人都惊魂未定,罕见地没有争吵。
看见她们一身狼狈地回来了,褚家的人很快围了过来,“听说朝廷派兵来救柳州城了,带兵的人是不是阿令”
“黄一复是不是被阿令打败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救”
“他抓你们去干什么,是不是用你们威胁阿令!”
听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而时春分和柳姨娘根本插不上话来。
老太太拿着拐杖在地上杵了几下,没好气道:“都安静一点,你们这样让她们怎么说话!”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只是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她们两个。
见此状况,时春分不得不开口,苦笑道:“带兵的人的确是阿令,但能不能打赢黄一复,我们也不知道。”
黄一复既然抓她们去威胁褚令,显然是对他心存忌惮的,可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一切又难以预测,所以她们还真的不敢胡乱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