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菜之后,翁振海都没有回来,时春分又不敢找人去打听,以免任恕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就这样战战兢兢地陪任恕吃了一会儿,直到酒过三巡,任恕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放下酒杯笑着道:“翁大少爷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是掉在茅坑里了吧”
褚润下意识地看了时春分一眼,起身道:“不如我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眼看他真的要走,任恕很快开口阻拦,“不必了,让下人去看就行了,四公子还是好好坐下吧。”
听见他这么说,褚润不得不回到原位,有些担心地跟时春分对视了一眼。
二人忐忑不安地等着下人回报,没多久对方就带着翁振海回来了,翁振海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脸色无比凝重,看得时春分和褚润心里一沉。
任恕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大少奶奶差点忍不住去找你”
翁振海握紧拳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任大人既然早已设下圈套等我入局,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呢”
见他直接将这件事情捅破,时春分和褚润眯起双眸,二人暗暗将拳头握紧,谁也没有说话。
任恕嗤笑出声,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直接将事情说穿,然后把你们三个全都拿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时春分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只得起身道:“任大人,一切都是误会,是我听信谣言,自作主张让翁公子去试探你,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不要为难他们。”
褚润虽然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但听见时春分这么说,便知道是之前那个真假太守的事情,很快开口道:“是啊,任大人,此事绝对是一场误会,不如就此擦掉,咱们继续喝酒”
“就此擦掉”任恕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透出几分阴鹜,“可本官是假的蜀州太守,你们真的觉得能就此擦掉吗”
这话出口,时春分身子一晃,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怎么都没想到,任恕竟会亲口承认,这么一来,他们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见他们沉默起来,任恕拍了拍手,很快有下人押了个男子过来,时春分和褚润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之前向他们报信的小乞丐,明明被他们关在客栈的柴房,不知什么时候却落到了任恕手里,如今还被押到他们面前对质,整张脸被人打得像猪头一样。
“怎么会这样”时春分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巴。
那人耷拉着脑袋,有些绝望地看了她一眼,恨恨道:“我以为你们是一群聪明人,没想到不仅没帮上忙,还害得我也泄露了行踪。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找你们帮忙的!”
这话出口,褚润怒了起来,“你连累了我们还有那么多话说,你以为我们真的很想帮你吗”
若非时春分多管闲事,他们才懒得蹚这趟浑水。
听见那乞丐埋怨的话语,时春分有些无力地瘫了下去,枉她还自以为正义,到头来连求她帮忙的人都在怨她,她真的是愚蠢至极,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来
任恕一直紧盯着她,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失望,“褚夫人,在下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竟让你们阳奉阴违,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不……任大人。”褚润急着在旁边解释道:“我们绝无此意,大堂嫂她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是啊。”翁振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忙找补道:“我们根本不认识真正的蜀州太守,怎么会知道大人是假的呢此事绝对是一场误会,我翁振海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是如假包换的蜀州太守。”
“是吗”任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惜你保证得晚了,不然这番话还蛮动听的。”
见他咄咄逼人,时春分把心一横,开口道:“难道我们想找出真相也有错吗你口口声声要为民请命,倘若跟你合作的人是为了一己私利可以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的人,你心里会看得起我们吗我们之所以想找出真相,也是怕百姓落在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手里,如果你连这都无法原谅,那就说明你真的是这样的人,一点也不配当蜀州太守!”
“大堂嫂!”她越说越离谱,听得褚润冷汗直冒。
此事事关重大,哪怕他是褚顺的儿子,此刻也没把握保证任恕不会灭口,偏偏时春分还要说这种话来激怒他,这次他们真的是不死都不行了。
翁振海也被时春分的话吓了一跳,但表情还算镇定,只是右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悬着的匕首,这是他平时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的,想不到今日真的能派上用场,若是任恕执意要杀他们三个,他只能拼死一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赚了!
看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任恕有些好笑,“本官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们了”
三人同时一愣,时春分更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那你设下这个局是为了什么”
任恕站起身子,走到那个乞丐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猪头,笑着道:“有人颠倒黑白,说话只说一半,我自然要设下一个局让你们看清楚原蜀州太守的真面目,顺便试试你们是不是真的忠肝义胆之徒。”
褚润眯起了双眸,“这么说,大人是希望我们来查的”
想不到还真的误打误撞地被时春分蒙对了。
任恕笑了笑,转过身望向时春分,直言道:“正如大少奶奶所说,如果我将来要长期合作的对象是自私自利、胸无百姓的,那我又怎么能放心将青州的所有灾民交给你们虽然前期你们要出钱帮他们,但后期能在蜀州地界上捞回来的好处可不比这少,本官自然要慎重其事,以防有为富不仁之辈混入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