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褚令所料,时春分前脚离开褚休的院子,后脚褚顺和薛锦绣夫妇就带着礼物上门,来求褚休放过他们的宝贝儿子。
关于褚全陷害他和时春分一事,早在他刚刚苏醒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起初觉得愤怒,但后来细想之下,知道褚全针对的不是自己,他也就平和了许多,褚令能分析到的局面,他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对于褚顺夫妇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意外。
“阿休,二叔平日里跟你没什么交情,也知道来求你有些唐突。”褚顺一脸局促地站在褚休面前,短短的几天里,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可你也知道,阿全是我唯一的嫡子,你二婶都一把年纪了,这辈子就阿全一个孩子,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们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二叔言重了。”褚休笑着道:“我人还好好地活着,相信官府也不至于让堂弟偿命,充其量就是流放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听得褚顺和薛锦绣的脸色沉了又沉。
什么叫充其量就是流放而已,那褚全这辈子的前途不是彻底毁了吗
但因为有求于他,二人强忍着没有发作,就连素来泼辣的薛锦绣也好声好气地哀求道:“阿全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流放的苦,你让他去流放,就跟杀了他没区别,他怎么说也是你堂弟,难道你真的忍心这样对他”
“这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褚休慢条斯理地道:“他如今已经被抓去衙门,该由衙门来审判,二叔二婶来找我没有任何意义。”
见他打起了官腔,薛锦绣黑了脸颊,忍无可忍道:“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柳州的衙门不就是你们大房开的整个柳州谁不给你娘华亭县主三分薄面,更何况你娘还有恩于柳州太守,只要她一声令下,别说放了阿全,就算放了整个柳州的死囚又有何难”
她说得振振有词,几乎快忘了自己是求人的那个。
还是褚顺听不下去,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向褚休赔笑道:“你二婶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自己人,无谓拐弯抹角,能不能放过阿全,全凭你一念之间。既然如此,不如直接一点,你告诉我们,怎样才肯给阿全一次机会只要是我和你二婶做得到的,我们二人都会无条件答应。”
见他们两个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褚休弯起唇角,淡淡道:“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们谈条件一个险些害死我的家伙,我没有原谅他的理由。”
“可你应该知道,他想害的人并不是你。”褚顺直言道:“如果你跟阿全有共同的敌人,那为什么不放他一马,让他来帮你对付阿令呢”
他这话说得直白极了,就连薛锦绣也有些意外,一旦这些话被捅到老太太面前,他们二房从今以后算是完了。
果然,褚休脸色一变,冷冽道:“二叔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跟大哥是亲兄弟,有什么理由要跟别人一起害他”
“亲兄弟又如何”褚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跟你爹不也是亲兄弟,他还不是一心想杀我儿子你若真的跟你大哥感情那么好的话,今天就不会见我们了,不是吗”
见他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褚休眯了眯眸子,没有说话。
一旁的薛锦绣听了,也很快明白过来,朝他换上了一副笑脸,“是啊,亲兄弟又怎样你大哥这些年在褚家出尽风头,可曾想过要提携你这个弟弟你跟他明明差不了几岁,可褚家大部分生意却全都落在了他的手里,你是一点油水也没有,这样的大哥要来又有何用”
这话十足的妇人心态,对褚休而言并没什么意义。
他跟褚令反目,又不是为了褚家的油水,他虽然处处都想跟褚令争个高低,但对生意上的事情还真没什么兴趣。
褚顺看出了他没有反应,很快补充道:“或许你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可这些财产原本就有你一份,你大哥连这都要吞,不摆明了没将你放在眼里吗”
这话倒是说进了褚休的心坎里,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情,而褚令肯不肯给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以不要那些铺子,也可以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但褚令提都没提过要给他,本身就有些耐人寻味。
但想归这么想,面对褚顺和薛锦绣两双眼睛,褚休仍然不动声色,“你们不必在这儿挑拨离间,与其想着分裂我跟我大哥之间的关系,倒不如给出点实质性的利益,我饶了你们的宝贝儿子,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话便是明示他们肯放人了,二人心中一喜,连忙道:“金银财宝,地契铺位,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褚休睨了他们一眼,漠然道:“你们应该知道,我并不稀罕这些。”
那二人皆是一愣,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他想要什么。
褚休轻笑一声,明示道:“听闻镇北将军府有一支北冥军骁勇善战,不受朝廷管辖,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能得到这支军队”
“什么!”薛锦绣惊得跳了起来,“你想要北冥军,你疯了吗”
褚休轻挑眉毛,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你唯一儿子的前途,难道不比北冥军重要”
薛锦绣急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外嫁的女儿,哪有资格左右北冥军的去留”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可不是我的问题。”褚休笑着道:“听闻你在娘家十分受宠,这些年也在褚家捞了不少油水,阿全是你唯一的儿子,他们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见他把难题抛给了自己,薛锦绣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褚休看着她,笑眯眯地补充道:“你可别想着破罐子破摔,索性派人劫狱救你儿子出来。一来我娘不会让你们这么做,二来就算你们成功救出了他,他这辈子也见不得光,再也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褚家三少爷了,这对素来自尊心很强的阿全来说,应该比死更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