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说,一时有些犹豫,“可这样不是连累了芊儿吗”
“这怎么能算连累呢”老太太没好气道:“送是她自己要送的,发生了什么后果也该由她自己承担,况且她一次次地帮莹儿办事,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这倒也是。”时春分愣愣地点了点头,“春分受教了。”
见她明显不算认同,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别以为一味地包容她们就是做了善事,你的每一次纵容都会给她们再犯的勇气,到时候惹出的麻烦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这难道就是你想看见的吗”
时春分浑身一震,立刻起身跪了下去,“孙媳明白了。”
老太太捏了捏眉心,淡淡道:“可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就退下吧。”
时春分犹豫了一下,主动道:“莹儿真的被柳姨娘给软禁了吗她打算关她到什么时候”
见她还知道关心自己的敌人,老太太总算有点欣慰,“不止是软禁,这次她娘下定决心要掰回她的性子,所以专门请了先生单独教她,打算一直就这样教到她及笄嫁人为止,让她再也没有机会惹是生非。”
“教到及笄嫁人”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时春分还是震了一下,柳姨娘真的舍得对褚莹如此狠心吗
老太太笑了起来,“你以为这就叫心狠了吗以莹儿做出的那些事,若是落到阿令手里,将她逐出家门都有可能,她娘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护她罢了。”
听到这个,时春分又是一震,逐出家门,不会吧,那可是褚令以往最疼爱的妹妹。
见她沉默起来,老太太也没了再说的心思,她挥了挥手,示意时春分退下。
时春分回到自己的院子,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褚令真的会为了她而将褚莹逐出家门吗
她在褚令眼里,真的有这么重要
见她如此出神,红杏凑了过来,小声提醒道:“大爷回来了,正在书房看书。”
时春分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原本要回自己屋子的脚步,生生地转向了褚令的书房。
她自认脚步算轻,可一进书房,褚令就抬起了头,“从祖母那儿回来了”
“嗯。”时春分微微点头,尽量自然地走到他的身边,帮他锤起了肩膀,“今天你一大早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快回来”
褚令轻扯唇角,转过身子捏住她的下巴,“想查我行程”
上次被他把下巴捏痛的阴影还在,时春分不自觉地拍开了他的手,“随口问问而已,你不说就算了。”
随口问问
褚令眯起了双眼,但还是开口回答道:“我们褚家有货船即将出海,我一大早就码头点货了。”
“哦”时春分有些意外,这才想起余阿豹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立刻追问道:“阿豹那边……你还让他去吗”
褚令挑了挑眉,直言道:“不让他去的好像只有他爹娘,你应该问清楚你大姑和姑父再来问我。”
“哦。”时春分闷闷地应了一声,心情有些沮丧,“我知道二表哥很想出去,但大姑和姑父说得也没错,出海始终风险太大,万一有什么意外,岂不成了我害了他,到时候我如何面对他们”
见她担心的只是这个,褚令抓住她一只手掌,漫不经心地把玩起她的手指来,“你若两边都想兼顾,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别让我们褚家出面,让他上漕帮的船就行了。”
时春分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对啊,只要是通过漕帮的船出海,那我就不会面对不了大姑了!”
但很快地,她又颓了下来,“可就算是漕帮的船,也一样会有风险啊。”
她跟大姑和姑父一样,都不想让余阿豹出事。
见她前怕狼后怕虎的,褚令好笑极了,“又想赚钱,又想见世面,还想完全没有风险,这怎么可能”
时春分撇了撇嘴,她也知道这世上种种大多看命,有的人出海了一辈子什么事都没有,有的人第一次出海就死无全尸,她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因为怕自己会歉疚一辈子。
见她忧心忡忡,褚令眯起了双眼,“别说你二表哥了,不如说说祖母今天为什么叫你过去”
提到这个,时春分又心虚起来,她把自己的手掌抽出,下意识地离褚令远了一些,以免他迁怒自己,“你解除禁闭之后,还没有见过莹儿,你不觉得奇怪吗”
褚令挑了挑眉,淡漠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褚家有这么多人,除了你和祖母以外,没有谁是我必须要见的。”
听见他近乎冷漠的话语,时春分愣了愣,不解道:“那你父亲和两个妹妹呢他们可是你的亲人。”
褚令站起身子,再次靠近了她,“亲人是会长大的,他们显然不需要我整天盯着。”
这句话似是在说褚严他们,又像是在说余阿豹的问题,时春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可莹儿不是你最疼的妹妹吗”
褚令有些好笑,“我总共就两个妹妹,哪有最不最疼的”
只要是他的妹妹,他都会尽到兄长的责任,旁人看起来觉得他更偏爱褚莹,无非是因为褚莹会争会抢,所以看上去就是他比较关注她多一些,事实上过去那些年他为褚芊所做的也并不算少。
“那揽月楼呢”时春分追问道:“都说你是为了莹儿所建,这总不是假的吧”
褚令笑着摇头,“揽月楼之所以叫揽月楼,其实是为了收揽‘林中月’而已,至于外界所流传的为莹儿摘星揽月的说辞,不过是她自己编造出来,而我懒得拂她面子而已。”
况且,有褚莹做挡箭牌,便不会有人关注到林中月,他才是他真正愿意一掷千金留住的人。
时春分没想到真相会是这个,一时有些哑然,“林先生到底有什么本事,要你特地建造一座揽月楼来留住他”
褚令淡淡一笑,“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详细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