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无奈起来,“大姑,你要我说多少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处理自己的事情又怎会觉得麻烦”
听见她这么说,时翠才点了点头,“那……那好吧。”
她望向余阿豹,叮嘱道:“你陪春分一起过去,若你大哥不听话,就由他去死好了!”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赌气,但余阿豹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坐上去找余阿虎的马车,时春分见余阿豹一脸局促,好笑道:“怎么了,二表哥,又怕被冤枉吗”
余阿豹被说中心事,不由撇了撇嘴,“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时春分轻挑眉毛,直言道:“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人冤枉我们。”
见她一脸坚定,余阿豹的心微微一动,才想起她跟余阿兔一样,不过也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先前他只想着余阿兔在褚家受了多少委屈,却从未想过这个也是自己的妹妹,她只身一人是如何在褚家那样的环境长大的,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吧
这样想着,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开口道:“这些年你在褚家过得开心吗”
时春分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见他一脸同情,不禁有些好笑,“若我说不开心,二表哥打算怎么办呢”
余阿豹看着她,一本正经道:“那我就带你离开褚家,大不了咱们坐船出海离开这里,天下之大,总有你我的栖身之所。”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时春分愣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曾经想过自己在褚家过不下去了该怎么办,无非是一根绳子吊在梁上,从此六根清净,无牵无挂,她从来没有想过第二种可能,比如要离开这里……
见她没有说话,余阿豹继续道:“除非你舍不得褚家的荣华富贵,否则只要自己高兴,想怎样都可以。”
“想怎样都可以”时春分细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可能吗
别说她已经成为了褚家大少奶奶,就算是成亲之前,她也不可能抛下一切离开柳州。
她放不下大姑,放不下老太太,更加放不下已经拥有的一切。
她自认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可这个世上又有几人能舍得推开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呢
至少她不可以。
时春分垂下眸子,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知道那位寡妇叫什么名字吗”
余阿豹没有多想,很快道:“好像叫杜玉梅。”
“她茶摊上的生意如何”
“不算太好,勉强糊口。”余阿豹回答完,好奇道:“你说她真的是想勾引我大哥吗”
时春分摇头,“我无法确定。”
男女之间的事情,哪有什么勾不勾引,不都是你情我愿,除非一方相当弱势,否则便没那么多地弯弯绕绕。
余阿豹挠了挠头,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不会懂那么多,只是听他爹娘把那女人说得跟妖魔鬼怪似地,他心中的印象自然会大打折扣。
二人一路无言,很快来到杜玉梅的住处,她家就在茶摊后面,家里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由于茶摊附近龙蛇混杂,时春分特地戴上幕离,才在离燕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刚才在马车上,离燕听见他们的谈话,已经局促到想把自己藏起来了,下了马车后,见到周围这样的环境,脸色更是难看了许多。
“奶奶,要不您还是回马车上吧”离燕提议道:“我让人去把表少爷请过来,免得您被人看见。”
“不必了。”时春分摇头道:“在马车上谈话不是更引人注目,进了他们的住处还稍微方便一点。”
听见她这么说,离燕只得答应,“那好吧。”
一行人靠近茶摊,杜玉梅远远看见,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茶勺,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不知所措地等待着他们的靠近。
在她打量他们的同时,时春分也同样打量着她,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十分清秀,但皮肤保养得不算很好,大概是因为长期出摊要日晒雨淋,所以肉眼可见地疲乏,并不是时翠所说的狐媚相,再看她的衣着打扮也朴实素雅得很,没有任何贪慕虚荣的痕迹,让人很难会讨厌起她来。
众人走到茶摊面前,离燕代时春分问道:“这位可是杜玉梅杜娘子”
杜玉梅很快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时春分的幕离上面,试探道:“你们是”
余阿豹上前道:“我们是来找我大哥的,他人在哪里”
见他们连身份都不报,杜玉梅轻咬嘴唇有些不悦,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阿虎去卖茶了,没这么快回来,几位可以进屋子里等他。”
“卖茶”时春分好奇起来,扫了一眼她的茶摊,“你这儿的茶还能卖去别的地方”
杜玉梅微微点头,自豪道:“是阿虎想出来的主意,他把我的茶挑在肩上沿街吆喝,一天能卖不少呢!”
余阿豹撇了撇嘴,“你倒是懂得利用我大哥。”
杜玉梅的脸色一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时春分却对她的茶很有兴趣,“你卖的是凉茶”
杜玉梅点了点头,然后才像想起来一般,招呼他们坐下,“难得诸位来了,不如我给你们倒几杯尝尝”
时春分一口答应,“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在她的带领下,众人纷纷入座,连带着赶马车的车夫也坐了下来,一时间小小的茶摊挤满了人。
杜玉梅给每人端上凉茶,时春分尝了一口,这茶的味道不算特别,但胜在放进井里冰镇过,所以喝起来格外解暑,再加上价格便宜,只要一文钱一碗,的确很适合赶路的行人。
时春分不会挑剔什么,但余阿豹却没这么好说话了,他一口喝下,撇了撇嘴,“也不怎么样嘛!”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令茶摊的每个人听见。
听得杜玉梅面色一白,局促地笑笑,“只是普通的凉茶,难登大雅之堂,还请诸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