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众人吃得还算尽兴,除了翁小环总忍不住刺时春分几句以外,饭桌上并没有太多尴尬的事情发生,时春分由始至终都没有跟翁小环计较,一直好脾气地回应她的每一句话,以至于到最后翁振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以时春分这样的性子,不可能在茶会上欺负得了他妹妹,这显得他为了此事而跑去找褚令麻烦一事太傻太傻,到最后几乎都不敢再直视时春分的目光。
“今日感谢二位的陪伴与招待,之后龙舟会一事,还得劳烦你们漕帮多加用心。”
“哪里哪里。”翁振海挠了挠头,“整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会将龙舟会办好,挽回褚家和漕帮的声誉。”
时春分微微颔首,“那就有劳翁公子了。”
他们二人说话间,翁小环看着褚润依依不舍,“你平时都在哪里读书,有空可要多来找我。”
褚润点头笑道:“家里请了先生给我们上课,课业不繁忙的时候,我就过来找你。”
翁小环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可要说到做到。”
见他们总共也就见了两次,这就开始难分难舍起来,翁振海一脸无奈,“行了行了,最晚龙舟会就能见到,你急个什么劲儿!”
翁小环撇了撇嘴,目光简直无法从褚润身上移开,褚润再怎么淡定自若都好,也忍不住红了耳根。
见此状况,时春分向他们二人福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翁振海连忙抱拳回礼,“慢走。”
翁小环看着褚润,忍不住道:“你可记得要来找我。”
褚润微微点头,“一定。”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时春分明显看见褚润松了口气,她顿时有些好笑,“怎么,承受不住翁大小姐的热情”
褚润尴尬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一时间有些不习惯罢了。”
时春分从袖子里拿出丝帕,示意他拿去擦汗,“原本我觉得你们俩不太合适,但今天看来,翁大小姐她热情爽朗,倒是很适合你温吞的性子。”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褚润明显愣了一下,“你真的这么觉得”
时春分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褚润擦了擦汗,勉强笑道:“算是吧。”
其实他跟时春分的感受恰恰相反,今日跟翁小环待了一下午,他很清楚地知道对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虽然他并不会后悔,但难免会觉得失望。
在定下这门亲事之前,他一直觉得娶妻只要合适就行,反正婚姻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对方不是太差,他应该都能忍受。
可真的定下来之后,他又忍不住去想,这世上为什么就没有既喜欢又合适的妻子呢
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贪心。
见他兴致不高,时春分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被翁小环的直率给吓着了”她好心地安慰道:“你不要多想,翁小环虽然心直口快,但并不算是坏人。”从她帮忙劝江潮的那一刻开始,时春分的心里就已经跟她和解了。
人本来就是复杂多面的,她没必要因为翁小环不喜欢她,就把她当成一个坏人。
褚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好笑,“她可是针对了你一下午。”
“但也讨好了你一下午啊。”时春分笑着道:“最起码她爱憎分明,不是吗”
褚润怔了怔,随即好笑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你比较爱憎分明一点。”
对事不对人,这一点着实难得。
时春分明白他的意思,坦然地笑了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不喜欢我的人太多了吧,我若个个都讨厌回去,岂不是活得无比辛苦”
褚润眯起眸子,没有说话。
从小到大,他似乎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人,尽管他很努力地用自己的上进改变了这一切,但心里的疤痕是无法磨灭的,每每想到现在那些人对他的喜欢,都是通过他一次次忍让换来的,他的心里都如烈火焚烧,完全没办法高兴起来。
也因为如此,他根本无法理解时春分的大度,但同时又忍不住羡慕她的开朗。
羡慕他们有着一样的遭遇,而她却可以坦然地生活在阳光之下,不像他只能像个阴暗的影子,躲在他自己伪造出来的阳光面上。
二人一路无言,很快回到了褚家。
时春分去跟老太太请安,简单地讲了讲今天在漕帮的遭遇,便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经过了之前的种种,她现在养成了什么都去找老太太报备的习惯,反正老太太肯定不会害她,她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春分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感触。
以往是褚令太忙,很少有空陪她,现在好了,他直接被关禁闭了,就算不忙也无法陪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时间有些惆怅,还说要尽快怀上大爷的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照这么下去,她何年何月才能拥有一个跟褚令的结晶
红杏和绿桃给她端来晚膳,看见她惆怅的模样,主动问道:“奶奶可是想大爷了”
时春分微微点头,“嗯,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红杏回答道:“奶奶你就放心吧,大爷虽然被关了禁闭,但怎么说也是褚家的长子嫡孙,那些人难道真的敢刻薄他不成”
“是啊。”绿桃笑着道:“之前我向狼毫打探过了,大爷一个人住得还算习惯,也没有任何不适,奶奶不必担心。”
听见她们这么说,时春分才放心下来,她看着满桌的饭菜,却一时间没了胃口,“对了,也不知道二表哥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她迅速站起了身子,“不如你们把饭菜端去那边,我陪他和阿兔一起用膳。”
红杏和绿桃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思,她们迅速收拾了桌子,用餐盒将饭菜保温,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余阿豹所在的院子。
一行人到了那里,却没看见余阿豹的身影,就连余阿兔也不在那儿,时春分立刻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