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突然发难,余大勇脸色一变,正要骂人,却再次被余阿兔打断,“我知道你们节俭惯了,可大公子和大少奶奶难得回来一趟,你们这个样子,不知道地还以为褚家亏待了你们。”
这话便说得严重了,饶是余大勇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褚令的面承认被亏待了,只得讪笑道:“是是是,的确是爹想得不够周到,明天我就买套新的桌椅,将这些破烂给换了。”
见他们一唱一和,褚令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时春分顺着坡下道:“换不换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姑父自己住得舒服就行了。”
她特地强调了“姑父”二字,话语中难掩讥讽。
余大勇又羞又恼,却还得赔笑道:“害,我们都是苦过来的人,节俭成了习惯,还请大公子和大少奶奶不要见笑。”
见他脸皮厚到了这种地步,余阿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不满道:“爹,我们还是去厨房做饭吧,让娘陪他们就行了。”
“是啊。”余阿虎附和道:“大公子难得来一次,你不做几道拿手小菜给他尝尝吗”
“这倒是。”余大勇一心想着在褚令面前出风头,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献媚的好机会,立刻屁颠屁颠地进了厨房,“你们先聊,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余阿虎和余阿豹也跟着去帮忙了。
见他们终于走了,余阿兔明显松了口气,她看了时翠一眼,主动向褚令致歉道:“对不起,大公子,我爹这人就是这样,一贯地不着边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时翠收到她的暗示,连忙附和道:“是啊,大公子,咱们不是买不起桌子,您别放在心上。”
褚令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他们翻脸,他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平静道:“没关系。”
时春分趁机向她们招了招手,“大姑,阿兔,既然是在自己家里,你们就别拘束了,都过来坐下吧。”
那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心虚,可还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四人齐聚一桌,时春分总算感受到了一点家的氛围,就是苦了褚令被三个女人围着,明显有些不太自在,但他的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所以大家都看不出来。
既然带了褚令回来,时春分就没打算避着他,她望向时翠,主动道:“大姑,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时翠愣了一下,上次时春分回来还是自己关心她,没想到没多久过去,这关心的顺序就反了过来,她的心里又温暖又歉疚,觉得自己还是没做好大姑的职责,反倒要侄女来操心自己。
“我过得很好。”时翠伸手握住了她,反问道:“你们呢听说去了华亭一趟,在那儿玩得可还高兴”
提到这个,时春分的眸子不动声色地黯了黯,苦笑道:“还算高兴吧。”
余阿兔更是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时春分说出她想勾引姐夫的事情。
时翠虽然老实,却不是笨蛋,听到“还算”二字,明显愣了一下,但当着褚令的面,她也不好多问,只得笑着道:“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时春分握着她,迅速切入了正题,“这次我来找你,除了是回来看看大家以外,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哦”时翠见她一脸认真,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你说,只要大姑能做到的,叫我干什么都行。”她甚至忍不住看了褚令一眼,心道不会是褚家欺负了大丫,所以她才跑回来找自己出头。
如果真是这样,她宁可拼着跟褚家断绝关系,也要将时春分接回家住。
大不了就在家里做个弃妇,她还是养得起她的。
时春分看见她的表情,知道她误会了,不由笑着道:“大爷要让我在柳州开间茶庄,铺子里缺一个账房,我想请大姑过去帮忙。”
“啊”这回时翠是真的愣住了。
她没听错吧
她一个在家煮饭的妇人,褚家要请她去做账房
见她一脸不可置信,余阿兔喜滋滋道:“娘,是真的,表姐知道你以前帮别人管过账,所以想把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你。反正我和两个哥哥都已经长大了,你也不用继续在家里照顾我们,不如去帮表姐做事,还能赚点银子。”
听见她说,时翠才有些相信,只是仍然缓不过神来,“可……可我只是半吊子水平,哪能担此大任”
“没关系。”时春分笑着道:“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大爷还不是放心把偌大的茶庄交给我管如果你肯来帮我,我相信我们姑侄联手,一定能在柳州干一番事业的。”
时翠被她说得心潮澎湃起来,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哪有妇道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的而且你跟大公子才刚刚成亲,就这样跑去忙茶庄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连个孩子都没生,万一时春分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褚令看上了别人,她没个孩子傍身,在褚家是很危险的。
当然这一段话,她是怎么也不敢当着褚令的面说的,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时春分,觉得她这个决定实在太草率了些。
这回不等时春分回答,褚令就开口道:“大姑不用担心,我们褚家是商贾之家,历代主母都要学着打理生意,这是春分的功课,所以她必须得做。”
听见他笃定的话语,时翠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那……那好吧。”她看向时春分,真挚道:“我去帮你就是了。”
赚不赚钱倒是其次,听褚令的意思,这是褚家对时春分的考验。
时春分从小在褚家养尊处优,压根就没有出去抛头露面过,而她这个做大姑的别的本事没有,这几十年来都混迹在市井之中,多少能帮她一点。
时翠虽然畏惧褚家的势力,却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时春分的娘家没人,只要大丫需要她,她这个做大姑的,随时都可以挡在她的前面。
听见她答应了,时春分立刻高兴起来,“谢谢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