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不顾余阿兔的反对,亲自在厨房做出了八菜一汤,与其说是她自己做的,倒不如说是由她指挥县主府的厨娘做的,真正顶级的厨子,是无需自己动手,便能游刃有余地操控整个厨房,她虽不算什么顶级的厨子,但一双手也是在褚家养刁了的,备菜、雕花、掌锅这些从不上手,自有专人负责,而她只需在旁边拣出适合的材料,告知调味的方式,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做出一桌上等的佳肴。
别看这事儿听起来简单,可却需要长年累月的功底,不然怎能做到八大菜系样样精通,二十八烹饪法信手拈来,还有那各色调料烂熟于心,再加上食性、搭配、创新,做一个好厨子的难度不亚于考状元,不然人家怎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
好在县主府的厨娘虽然跟她不熟,但个个还算懂事,并没有仗着是自己的地盘,就故意不听她的吩咐,否则她人生地不熟的,想搞出这么一桌还挺麻烦的。
这也侧面说明了县主府家教森严,府里的人虽然冷漠,但并没有那么多腌臜心思,这让时春分放心了许多。
将所有菜式准备好,时春分便让府中厨娘给华亭县主他们送了过去。
余阿兔以为她也会去,却没想到她吩咐红杏和绿桃装起锅里的剩菜,打算带回房间享用,这可让她傻了眼。
“奶奶,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打算跟县主他们一起用膳”
红杏和绿桃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着她。
时春分笑了笑,直言道:“正如你所说,如果我去了的话,县主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为难我,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不去,把心意送到了就可以。”
“可这么一来,县主会不会觉得奶奶故意在跟她置气”余阿兔担心道。
“她怎么想都没关系。”时春分平静道:“反正我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已经不会更糟了。”
她只想力所能及地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别人怎么想,哪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做了不一定对,但不做肯定是错。
她不想让褚令觉得,这段关系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
时春分一踏进厨房,华亭县主便收到了消息,之前茶儿羹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本以为时春分又是拿在褚家那套来敷衍她,没想到她却做出了八菜一汤,道道不同,倒是有点功底。
她扫了桌上的菜色一眼,冷哼道:“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娶了个厨子。”
褚令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好歹不算一无是处。”
褚休看着满桌佳肴,倒是有些意外,“大嫂不过来吃吗”
华亭县主看向送菜过来的厨娘,对方立刻禀报道:“启禀县主,少奶奶说不想影响县主与两位少爷共聚天伦的雅兴,所以就不过来打扰了。”
“呵!”华亭县主从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她倒是知情识趣!”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是被气到了。
褚令笑而不语,能让他娘吃瘪的,除了老太太以外,时春分算是第一人了。
只不过……他看着满桌菜色,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算是向他示好吗
时春分在自己房间里用了晚膳,因为这次做的菜式剩了不少,她还分给了余阿兔等人一桌,吃得红杏和绿桃舌头都要掉了。
“奶奶做的菜也太好吃了!”红杏都吃不下了,还贪婪地往嘴里塞。
绿桃也吃得肚子鼓囊囊的,将平时不能吃太饱,以免在主子面前出恭的规矩忘得干干净净,“奇了怪了,这些菜我以前也吃过,怎就与奶奶做的天差地别,吃了奶奶做的,才知道以前吃的那些都白吃了。”
“你倒是会夸。”时春分笑了起来。
她这人自信的事情不多,厨艺便是头一件的,可惜褚家大少奶奶也不能天天泡在厨房,不然她还真的宁愿去做个厨子。
余阿兔在旁边一声不吭,却也不得不承认时春分做的菜好吃,她以为时春分是在褚家享清福的,想不到干的活也不比她少,其实余家虽然贫穷,却还真的没亏待过她什么,她是家中独女,又排行老幺,家里的活儿都是时翠和两个哥哥分着干的,只不过比不得褚家锦衣玉食,外表风光而已。
褚令从华亭县主那儿回来的时候,时春分等人已经吃完了,屋里烧了热水,随时等他回来沐浴。
他一进门,余阿兔就绞了热帕子给他净脸擦手,红杏过来帮他除去外衣,绿桃也端了杯香茶给他漱口。
最近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突然受到如此热情的待遇,饶是褚令向来波澜不惊,此刻也有些无措。
等到她们折腾完了,褚令走进屋内,才发现时春分只着里衣半跪在屏风下,正在伸手给他调试水温,少女长发及腰,腰可盈握,一头青丝散落着披在腰间,仿佛外界纷纷扰扰皆与她无关,她漫不经心的试水动作,好像一只正在戏水的小鹿,处处都透露着无辜与慵懒。
褚令脚步一顿,连呼吸也慢了下来,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惊扰到眼前的小鹿,但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变得幽深,里面好像藏着万千火种,一点就着,随时都会烧毁眼前的鹿原。
时春分察觉到了身后的人影,迅速站起身子,拿来帕子擦干双手,“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大爷要沐浴吗”
她问得随意,仿佛只要褚令不愿,自己白白准备也没有关系。
但褚令怎么可能会拒绝她,他微微点头,目光却是不自觉地停留在了她的领口,因为刚才试水的动作,导致时春分的衣领敞开了大半,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撩人而不自知。
时春分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红了起来,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伺候他脱衣沐浴。
褚令也不客气,就这样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紧张又惶恐地靠近自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解他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