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凌云安心充当他大皇子的职责，许多事不参与，当个摆设。
他如今的地位很尴尬，虽是大皇子，占长占嫡。
可他只有十岁前，皇帝还是王爷时，是学着圣贤之书长成的，没有学过为君之道。
此后的生活又是在土匪窝，养成一身匪气。
朝堂上下，几乎没有几个朝臣是看得起他的，说他是大皇子，或许也就比不受宠的公主地位高上一些。
下朝后，凌云拔腿欲走，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殿下。”
听到声音，想到声音的主人，凌云不欲理会，脚步不停。
身后之人快走几步，挡住凌云。
凌云表情冷下来：“何事？”
工部侍郎笑得眼睛眯起：“昨日殿下大婚，下官未来得及出席，如今特来恭喜殿下娶得美娇娘。”
“嗯。”凌云神情冷淡，应下来又想走。
工部侍郎忽然压低声音，指着凌云后脖颈，一处不甚明显的抓痕，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也不知二嫁女是否好用？经过人事儿的女子，在床上更放得开吧，看殿下身上，啧啧，看来比极乐馆的姑娘也不差，怪不得勾得殿下魂牵梦绕。”
极乐馆，是京都一家有名的妓院，即便凌云没去过也听说过。
他不经意间抬眸，发现不远处柱子后，一道玄色衣角被风吹起，若隐若现。
是太子。
本朝太子上朝着玄色衣，其余皇子只能穿深青色。
工部侍郎是太子的人。
凌云双拳紧握，虎目圆瞪，注视着工部侍郎。
对方眼底是满满的恶意，夹着些许期待。
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这个土匪出身的大当家，会延续在山寨时的性子，当场爆发，当众殴打朝廷命臣？
凌云冷笑一声：“侍郎大人倒是好雅兴，想来去极乐馆的次数不少，不然不会如此清楚那里的姑娘如何。”
“就是不知侍郎家中的夫人，对此事可知晓？”
工部侍郎脸色一变，他家中妻子是高攀来的，他能到侍郎的位置，还多亏了岳丈出手，往日他素来怕家里那位。
如今说话为激怒对方，一时落了话柄。
可凌云不过土匪出身，没有门脉，如何这么短时间知道他家中情况的？
工部侍郎脸色红了又紫，紫了又红，正要甩袖离开，就听凌云带笑的声音。
“老子的女人嫁过来时，还是处子之身，没有与侍郎相同的体验，倒叫侍郎失望了。”
没错，工部侍郎之所以能高攀上家中的妻子，是因为对方私下曾与人私通…这才便宜了他。
工部侍郎脸彻底黑了，连袖子都顾不上甩，径直离开。
他走后，柱子后的太子才慢悠悠晃出来，向凌云拱手。
“皇兄。”
凌云身材高大，比太子多出多半个头，居高临下望着他。
二人五官有几分相似，不过凌云面目俊朗有英气，面无表情时满身煞气。
太子五官俊秀一些，肤色更白，一副文弱模样，与凌云站在一起像个被欺负的弱势群体。
凌云目光恍然，仿佛又看到那个追着他要玩闹的弟弟。
到底是不同了，十五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留恋踏步离开。
身后，太子目送凌云离开，眼眸深邃，许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
“我想回幽州。”
锦瑟怔了下，笑道：“好，我陪你。”
凌云却摇头：“不是我们，是我，自从上次胡人阴谋被毁，在边关又蠢蠢欲动，我想向父皇请示，去边关镇守。”
锦瑟牵起男人的大手，感受他手心的温热，没有说话。
凌云回握住锦瑟的手，担心锦瑟不同意，还在解释。
“我如今手中无兵无权，空占一个大皇子的名头…”
说到一半，被锦瑟打断：“今日朝堂之上，有人为难你了？”
凌云语气一滞，他忘了，锦瑟不是那种不懂朝堂事的深闺女子。
不等他再说，锦瑟又开口：“不对…就算有人为难你，你也不至于这般急着去建功立业。”
“我想想…”她沉吟一下，肯定道，“他们从我的出身上，刺激你了？”
凌云惊讶之余，苦笑道：“他们如何说我都行，可我连你的声誉都保护不了，实在是有愧。”
“那就去吧，”锦瑟直指幽州的方向，“不过不是为我而去，是为我们的以后。”
“太子早在你还是山匪时，就费尽心思要除掉你，更不要说如今你已成大皇子。”
“不反抗，就只能消亡，我们需要兵，需要权，我信你，你可以做到。”
“不用担心我，我在京都很安全。”
“锦瑟…”
新婚夫妻恨不得时刻腻在一起，锦瑟却能深明大义，主动放他离开。
凌云感动之余，俯身吻在锦瑟唇瓣上，‘听’到她内心深处的担忧。
可这些负面情绪，她丁点都没有传给凌云。
这一刻，凌云觉得他过于卑鄙。
“等我从边关顺利回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锦瑟一把捂住凌云的嘴：“这种话别说，会立flg的。”
凌云：“什么？”
锦瑟不放心：“要不，你还是现在就告诉我，别等回来了。”
凌云：…
准备工作很快，边关外胡人蠢蠢欲动，皇帝正在思考派哪位过去，正好凌云主动揽下。
虽然有太子党的阻拦，但凌云寨曾帮助过的人，也有入朝为官的寒门。
两相抵挡，凌云顺利领下调令前去边关。
临行前的那晚，锦瑟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从凌云口中套出那个秘密。
反倒折腾地她事后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才能下床。
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凌云为了兵权在边关拼搏时，锦瑟也相继参加了几场赏花会，结交贵女命妇，甚至根据传召入宫，与皇后的关系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凌云走后半个月，胡人攻城的消息传来，双方应战，捷报连连。
这个期间，叶天没有放弃锦瑟，时不时晃过来找存在感。
某天，锦瑟又在外碰到叶天，对方递过来一张纸。
“锦瑟，这是我为你作的诗，你看喜欢吗？”
锦瑟本不想理会，便听到这句话，她低头看去，几行字映入眼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扬眉，语气不明：“这是你作的？”
叶天面上难掩得意，眼中势在必得：“对，锦瑟，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太过思念你，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我们还能不能再重来？”
锦瑟声音冷下来，唇角勾起讥诮。
“叶天，元稹的诗，用起来还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