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暗潮涌动,所有人神情各异。
有人面露担忧,也有人幸灾乐祸。
实在是昨日之事太过诡谲,从锦瑟被召到二皇子府邸被围,本人被抓入宫中,直到传出锦瑟杀死太子的消息。
无论如何看,都透着诡异,更何况昨日的主人公之一,二皇子,今日竟没来上朝。
早朝开始。
随着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因为两家的矛盾吵起来了。
这个说家里狗丢了,那个说家里丫鬟被人糟蹋,这个又说远房亲戚受到迫害。
两个人扯来扯去,都认为是对方下的黑手。
让人意外的是,反转来得极快,事情的矛头直指另外两位高官。
可那两人还在扯皮,这么一扯皮,落马的就不止两位官员。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不断有人加入扯皮的行列,有的人上一秒还在扯皮,下一秒他的皮就被别人扯了。
被牵连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不干净。
自身贪财的,纵容管家手下行凶的,强抢民女的,种种恶行不一而足。
这般数下来,朝堂中竟无多少干净之人。
就算偶有清正廉洁的,家中总有个坑人的亲戚吧?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家中连带远房亲戚都是好的,又有哪个人能保证,这辈子都没说过错话?
封建朝代,文字狱都能害死人的。
很快,朝堂上近半官员,竟都被拉下水。
龙椅之上,皇帝难掩震撼。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他手下的官员,都坏到此等地步了?
不对,皇帝眯起眼,发现了不对劲,所有落马的人,竟都是太子党或二皇子党。
剩下的官员,几乎都是中立派。
引发此事的两个官员,也是二皇子的人。
看起来是二皇子欲要清理太子党,却反被太子党反咬,导致两败俱伤。
他这个儿子,竟能掌握京中官员如此多的秘密,实在是不容小觑。
对方定是眼线众多,谋划多年,才能有这般本事。
皇帝心生警惕,大手一挥,按罪论罚,这才将此事揭过去。
一片嘈杂声中,谢修齐坐在轮椅上,冷眼旁观众朝臣的凄惨下场。
忽地,他唰一下偏过头,对上左前方老丞相试探的目光。
谢修齐淡然一笑,温润如玉,拱了拱手,一派洒脱,可他的眸底却是一片凉薄。
老丞相微微颔首,垂眸掩去眼中的震惊。
未曾想,三皇子才是深藏不露的布局人,倒是他从前眼拙了。
原本应该当朝商讨宣告锦瑟的罪名,如今满朝文武都少了一半的人,皇帝无比糟心,实在是无心继续,一场早朝就这么匆匆结束。
……
三皇子府。
南宫安与谢修齐相对而坐:“三皇子,听说您昨晚曾夜入天牢,不知…”
“太子不是她杀的,”谢修齐抬头看天,言简意赅,“昨夜从天牢出来,圣上当即传召与我,此事绝对另有蹊跷。”
“祖父莫急,我有一计,不过却需要多等些时日,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拖!”
“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南宫安也不问谢修齐是什么办法,面露坚毅。
“好,老朽朝中尚有旧友,再不济,总归老朽如今也是…”
他眉头一拧:“就算拼上老朽这条命,也定要护锦儿周全。”
谢修齐视线仍未收回,目光悠远:“不用你的命,谁的命都不用。”
以他现有的手段,顶多撑五天。
五天之内,若小黑那里再无消息,他便只能鱼死网破。
没有人,可以伤害到锦瑟!
……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可算开了眼界。
几乎是每天,朝堂中都有残余的太子党和二皇子党冒出来,甚至有些隐藏颇深,连他先前都不知道他们的立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中立的官员也被卷入其中,后宫中妃嫔同样争奇斗艳。
从前他心系苏婉,无心其他妃嫔,如今放开后,他才感叹不已。
从前的那些年,他错过了太多美好。
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再年轻,每日总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朝堂的吵闹喧嚣,让他总是浑浑噩噩的。
总觉得有重要的事要做,可偏偏想不起来。
这日,听着朝堂下一连多日的吵闹声,皇帝悚然惊起。
不对劲!
南宫锦的事情尚未解决,他整日里听这些朝臣吵群架做甚!
回想他连日来的状态,皇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
前两日,他在某个妃嫔处见到一本志怪杂书。
上面说,当将军杀人无数的,身上自带煞气,如果这类人被人迫害,那么害他们的人,就会遭到报应。
难道他遭报应了?
不,不可能!他是天子之身,诛邪避易,他不会有错!
皇帝制止诸位朝臣的争论,在说完锦瑟‘罪行’后,拍板定论,声音威严。
“南宫锦御前行刺太子,当满门抄斩。”
“令既已下,明日午时问斩!”
说完,皇帝长出一口气,不等天底下朝臣的劝谏,便匆匆退朝。
朝臣面面相觑,圣上这几日都有些奇怪,尤其是今日,好像迫不及待要杀南宫一家似的。
或许是他们想错了,南宫家毕竟满门忠烈,若不是锦瑟错手杀死太子,也不至遭此重罪。
说来说去都是锦瑟的错,与圣上何关?
宫门口,谢修齐一出门,就见到等在一旁的谢修明。
他目光愈发阴鸷,面上似笑非笑,打量着谢修齐。
“三弟啊三弟,未曾想这么多年,我一直找错对手了。”
“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
“藏了这么多年,竟为了那么一个货色,不惜暴露,啧啧啧,功亏一篑呐。”
他嗤笑一声:“可暴露又有何用?事到如今,还不是满门抄斩!”
在谢修明说到‘破烂货’时,谢修齐眯起眼,状似不经意打开折扇,在二人之间扇动两下。
在谢修明没看到的地方,有细小的白色粉末飘入他的身上。
直到粉末全部飘散,谢修齐打量着谢修明,重点在他身下扫过,和煦一笑。
“二哥,莫不是你另一个也不想要了?”
谢修明羞耻难当,恨意滔天。
若不是锦瑟,他的宝贝,怎的会只剩一个?
锦瑟伤害他身体,谢修齐专戳他痛处,这俩人没一个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