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血腥味让柳元的意识慢慢回笼,五官渐渐恢复,血腥味越发的浓重。
费力的睁开眼,眼前是一截脏兮兮的手臂,下巴被一只手撬开,舌头上有液体滴落的触感。
渴了两天的柳元意识到是液体,本能的开始吞咽,但滑过咽喉的铁锈味却让他忍不住干呕。
意识彻底恢复,柳元眼前清明,看清郝芸血流不止的手腕,急切又虚弱的吼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1
喝进嘴里的液体居然是郝芸手腕处流下来的血。
“呜呜呜……”郝芸不会说话,看到柳元醒了,扑到柳元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两个人在下酸雨这一个多月里相依为命,柳元把仅剩的一点干净水给了郝芸,渴了两天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却是喝了郝芸的血才醒过来。
怀里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瘦的皮包骨,但郝芸也有七十多斤,压在虚弱的柳元身上,也是压得柳元有些喘不过气。
“好了,别哭了,本来就没水,眼泪流多了浪费。”柳元抚摸着郝芸已经馊了的长发,挣扎着要坐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墙壁旁刚刚接好的电线,顿时就是一阵刺激的电流穿过身体。
柳元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蹦的笔直,手急忙一甩,电流突然消失。终于甩开电线,但身体还是被那一瞬间的电流击打的浑身都疼。
尤其是握住电线的右手腕,又疼又麻又痒。
龇牙咧嘴揉着右手腕,柳元吐槽道:“村长家这房子才五年没住人,怎么就破旧成这样,电线都断了。”
屋子里没有郝芸呜呜的回应声,柳元纳闷的抬头看向郝芸的方向,但是眼前却没有了郝芸的身影。
四周也不是村长借给他俩住的破旧砖瓦房。
雪白的墙壁,干净透明的窗户,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窗外是清朗的蓝天白云。
没有乌云,没有闪电,也没有那下了一个月,把所有人生活都打乱的酸雨。
身下坐着的是柔软的单人床,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正在充电的手机。自己身上也不是那一身穿了就没洗过的酸臭的衣服,而是一套干净舒适的睡衣。
干净的双手肉乎乎的,指甲缝里没有厚厚的一层泥沟。
柳元震惊的推开卧室的门,客厅并不大,只摆了一个餐桌,卫生间也很狭小,镜子里倒映的还是自己的脸。
但却是一张干净红润,脸上有肉的脸。没有蜡黄,没有皱纹,嘴唇没有干裂出血,没有瘦成皮包骨,整个人都透着健康的气息。
看着眼前的水龙头,柳元带着满满的期待打开,一股清水哗啦啦的留下来。渴了两天的柳元张着嘴趴在水龙头下,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时隔一个月,再次喝到干净的清水,柳元激动的泪流满面。谁能想到,全球性的酸雨一下就是一个月,水源全都被污染,农作物也都被酸雨侵蚀死亡。
食物勉强还够用,但人类没有了水源,只一个月的时间,人性的恶就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为了省水,柳元这个养子,被养父母一家从户口本上赶了出来,从人情和法律上,彻彻底底的断了干净。
柳元上面有三个姐姐,因为想要个儿子,柳元被收养。第二年,养母就生了个亲生儿子柳意。
有了亲儿子,柳元在柳家就成了免费的佣人。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做,他的哑妻郝芸,也是养父母不想浪费钱给他娶媳妇,从村里一千块买来的。
从此夫妻两个一起伺候一家子。柳元反抗过,但是被三个姐姐和养父养母揍了一顿,打伤了腿,养了一个月还落下了后遗症,他就一直忍着,寻找脱离的机会。
没想到酸雨成了这次机会。能和柳家断干净,柳元和郝芸其实是高兴的。
弟弟柳意虽然从小被全家人宠着长大,性格恶劣经常捉弄他。但是那小子学习成绩确实好,毕业就进了一家国际大公司,听说还挺受重用。
这次进防空洞躲雨的精英里就有他们一家。也许是怕被其他精英们戳脊梁骨,柳爷爷做主,给了柳元五十斤小米,从此两家恩断义绝。
柳元家居住的是个海岛小镇,防空洞里的水源也是海水过滤后的。那些精英居住的防空洞里应该也没有这么干净的水了吧。要是郝芸也能喝上这里的水就好了。
可这里到底是哪里,是真实的世界吗?他又是怎么过来的,还能回去吗?
右手腕突然又是一阵炙热的麻痒,柳元低头,猛然发现右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闪电标志。大拇指大小的闪电,三分之二是红色,三分之一是灰色。
盯着闪电看了一会儿,柳元似乎感觉到和闪电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联系。
他记得自己是触电之后突然来到这里的,难不成这闪电有古怪?
柳元灵光一闪,在屋子里找到了两个喝空了的2l的矿泉水瓶子。到没有任何厨具的厨房,柳元接满了两瓶自来水。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提着水,摸着闪电标记,柳元大喊了一声:“我要回去1
奇迹真的发生了!右手腕的电流突然袭遍全身,眼前一黑,柳元又回到了破旧的家里,郝芸捂着流血的手腕,还呆愣的坐在原地,看着柳元消失的地方。
看到柳元突然消失,郝芸担心的情绪还没爆发,柳元却又突然出现。
伸出沾了血的手指,在柳元脸上戳了戳,是温热的,有触感的,应该是个人吧。
郝芸怀疑的打量着柳元,柳元却急匆匆把两瓶水递给郝芸,道:“快,这是干净的水,快喝。”
柳元打开瓶盖,塞给郝芸。郝芸看到干净的水,也顾不上分辨柳元是人是鬼,想要抱起水瓶喝,却牵动了手腕的伤口,一个没拿住,水瓶掉在土炕上,水立马咕咚咕咚的往外洒。
“啊啊碍…”郝芸心疼又害怕的急忙去捡,现在的清水就是命埃郝芸不管不顾,手腕上的血一着急又涌了出来。
柳元吓了一跳,抱住激动的郝芸安慰道:“没事,水还有一瓶,也没洒多少,你别动,我来捡。”
柳元捡起水瓶,拿着喂郝芸喝水。郝芸没受伤的左手扶着水瓶,咕嘟咕嘟一下子喝了半瓶。
郝芸喝了一半,洒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一,柳元忍不住又给喝了。
“啊氨郝芸挥舞着手,比划着手语,问柳元:【这些水哪来的,你去哪了?】
伴随着手语,郝芸手腕的血乱飞,柳元抓着郝芸道:“你别乱动,我找点布,给你伤口包扎一下。”
从行李里挑出两件还算干净的衬衫,幸亏家里没有刀和剪子一类的东西,郝芸的伤口是用窗户上的碎玻璃划破的,伤口不太深,但是交错的伤痕有好几道。
“你也不嫌疼,这块的皮肉都划烂了。”柳元用衣服堵了一会儿,血慢慢的就不流了,看着手腕处交错的伤痕,心疼的埋怨道。
“呜呜……”郝芸想起柳元昏死过去的情景,就吓得浑身发抖,抱着柳元不肯撒手。
郝芸从小和父母坐车出了车祸,亲眼看着父母死在眼前,被刺激的不会说话。
原本和哥哥相依为命的长大,哥哥对她很好。但是哥哥娶了嫂子之后,嫂子一直说她是扫把星,克死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克死哥哥。
耳边风说多了,那时候哥哥的厂子生意也越来越差,哥哥渐渐的就相信了嫂子的话,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甚至一千块把她卖给了柳家,只为了把她打发出去。
但是没想到,郝芸嫁给了柳元,柳元对她很好。虽然婆婆一家不好,又缺水缺吃的,但是和柳家断绝了关系之后,郝芸觉得这一个月是她这十年里过的最舒坦的一个月。
当看到柳元昏过去,像是死了一样怎么也叫不醒,郝芸慌了。
她一心只想救柳元,给柳元水喝,疯狂的划开自己的手腕,那时候根本就没感觉到疼。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柳元醒不过来,她就任由血流干,和柳元一起去黄泉。这辈子一起投胎,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她不要一个人活在世上,没有人会再像柳元一样对她好。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家里还有点小米,终于有水了,我去煮点,我快饿死了。”用另一件干净的衣服包扎好郝芸的伤口,柳元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当初他被赶出来,柳爷爷给了五十斤的小米。因为水太珍贵,一个月的时间,他和郝芸生嚼了三十斤。
现在只剩下二十斤。终于有水了,柳元想要喝一顿小米粥。
郝芸怕柳元又突然失踪,非要跟着。
刚刚被电到,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柳元这次插上电饭锅也不怕被电到,倒是郝芸拉着他,让他小心。
柳元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腕道:“不用害怕,刚刚被电到,我去了一个很干净的房间,这些水就是从那个房间接的。
我只要摸一摸这个闪电就回来了。我猜应该再摸一摸就能回去,以后咱们都不怕缺水了。咦,颜色怎么变了?”
柳元举着右手解释,看了眼闪电印记,突然发现,原本三分之二是红色的闪电,现在居然灰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红色。
印记还能变颜色!?
柳元皱眉,突然有了个想法。难不成是穿越一次就需要消耗三分之一的红色、这红色是穿越的能量?
红色能量消耗光了要怎么恢复?还是只能穿越三次,他现在就只剩一次机会了?
一连串的问题绕着柳元脑袋飞,柳元一个也想不明白。
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还剩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多带点东西回来,带两瓶水实在太亏了。
郝芸呆呆的看着柳元,刚才柳元说的好像玄幻故事,她根本就没听明白。
“先做饭吧。”虽然懊恼,但吃饱了才是正事。
还剩穿越一次的能量,但柳元不准备再过去。他不确定能不能带着郝芸过去,穿越两个时空会不会对郝芸造成伤害。
如果不能带着郝芸过去,他会待着这边,即使饿死渴死也要和郝芸在一起。
郝芸割血救他,是他这辈子唯一牵挂的人,他不会丢下郝芸一个人去那边享福。
小米粥很快煮好,郝芸闻着小米粥的香味,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一天天干嚼那一点小米,他们夫妻俩也就是没饿死,人都快瘦成骨架了。
一把小米熬成粥也能盛好几碗,夫妻俩长时间处在饥饿的状态,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感觉到不饿,柳元也没让郝芸喝太多。
郝芸失血有点多,喝饱了就去睡了,柳元睡不着,翻看着手机。酸雨虽然对电力造成了一点影响,但还不算大。
网络时好时坏,今晚的网络还不错。网上的新闻很多,但基本没什么好事。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悲观的状态,即使专家们嘴硬的强调只要酸雨过去,生活就能回复。但很多人已经扛不住现下,哪还有心思去管以后。
酸雨刚开始下的时候,还会有警察管一管,但现在每天的犯罪率能抵得上以前一年的量,警察也管不过来,干脆不管了。
他们只要保护好那些有特殊技能的精英们,保证人类的火种不会熄灭就好。防空洞不漏风不漏雨,就是那些精英们的所在地。
他的养父母一家就在防空洞里。
柳元回到村里的时候,村长把他拉到了群村里,外面酸雨不停,有事都会在群里通知。
村群一般很少有人说话,但是突然叮叮当当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柳元好奇的打开村群,翻了下聊天记录,是村里一个老头家里彻底没水了,想要重金求水。
马良国:谁家里还有干净的水,我愿意用一克黄金买一斤水。想卖的可以私聊我。
柳元看着马良国的名字,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马良国在村里还挺有名,他的儿子开了个服装厂,一年也能赚上一千万,老头子跟着享福,天天穿金戴银在村里显摆。村里人都打趣他,叫他马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