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很空,只有陆西洲和周知两个人。
寒冷的风吹过,扬动周知黑丝缎一般的长发,堪堪划过陆西洲的手。
陆西洲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调皮的长发。
却发现……
它总会在他指缝中溜走。
无论他怎么去抓,都是徒劳。
头发一如它的主人,对陆西洲弃如敝履,跟着风,跑的很快,全然不给他机会。
周知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跪在母亲墓前,悔恨交加。
五年前,她开车带母亲出去玩。
归家途中,看到陆西洲的车。
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便跟在他的车后,只想远远看他一眼。
一辆厢式货车在马路上乱冲乱撞,已经撞了不下二十辆车。
司机像疯了一样,也不踩刹车,遇到什么便朝什么撞过去,车头严重变形。
周兰英是党员,根正苗红的那种。
坐在副驾位置,看着那辆车不停伤害其他人,她的正义感爆发。
一边拔打报警电话一边对周知说道:“这个司机肯定疯了,恶意报复社会,不能让他伤害更多的人。”
“知知,想办法撞那辆车,把它逼停。”
周知正好也有这个想法,看到那辆厢式货车朝着陆西洲车撞过去的那一刻,毫不犹豫朝那辆车。
砰……
一声巨响过后,周知再也听不见了。
车祸发生的时候,电光火石的那个瞬间,她扑在了母亲身上。
因为知道陆西洲是她的劫数,在这场劫难里,她注定要粉身碎骨。
所以,在撞向厢式货车救陆西洲的那一刻,她抱了牺牲自己的决心。
猛踩油门朝大车撞过去的那一刻,她紧紧抱住了母亲。
正是因为如此,周兰英身上几乎没有外伤。
周知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当她倒在血泊中,看到陆西洲英俊的眉眼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便笑着对他说:“陆西洲,我好想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陷入昏迷中。
后来才知道,当天事故发生的原因是:司机脑子里长了个瘤,命不久矣,他家里欠了很多的外债,根本治不起,一怒之下,他就想到了报复社会。
善后工作是陆家做的。
陆西洲娶了周知,安抚了所有受害者及其家属。
如今再想来,那个时候,自己是有多傻啊。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爱的那样卑微。
母亲却丝毫没有怪过她,甚至还觉得她那样做,勇气可嘉,令人敬佩。
周知跪在母亲墓前,小心擦拭着墓上的灰尘,全程没有跟陆西洲说过一个字。
好似那个人不存在似的。
长时间的沉默,让陆西洲心头郁郁。
看到她在用手拔周兰英墓地上的杂草,便在她身侧蹲下来,学着她的样子,去拔那些杂草。
怕弄脏周知的手,他按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再动。
“我来!”
周知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的结实,根本抽不回来。
只好由了他去。
素来爱干净的陆西洲,在拔完那些细小的杂草后,竟然没有半点嫌弃。
看向周知:“真要跟许斜晖在一起”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周知这个心机女,跟谁在一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
覆水难收。
话已经出口,已然无法收回了。
周知挣脱不了他的手,便不再挣扎。
视线落在他修长华美的手上,冷冷道:“陆少这样抓着我的手,不怕唐小姐生气”
她不知道陆西洲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肯定跟她没关系。
或许,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图个心安而已。
陆西洲没有松开她的手,仍旧抓着,直到坟上的小草被清除干净。
拉着周知的手,两人一道起起来,目华灼灼望着她。
“不要总是提唐姿韵。”
周知皱眉:“你放开我。”
他没有放手。
周知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露出一丝苦笑。
随即将笑容扩大,笑的灿烂又明媚,另一只手朝着陆西洲的脖子伸过去,勾住他的脖子。
故意靠他很近。
“陆总,怎么分开这么久了,心里还念着我”
以前的时候,只要她靠他近一些,这人就会皱眉,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而她,每次想让陆西洲厌恶自己的时候,就故意做出靠近他的动作,试图引起他的厌恶。
且屡试不爽。
按理说,当她故意靠近他的时候,陆西洲一定会板起脸,把她推开。
然而……
周知预期中的结果没有出现。
陆西洲并没有把她推开。
而是轻轻一扣,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
察觉到周知的挣扎,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握的更紧。
周知面颊一热。
都离婚了,突然有这么亲密的动作,让她十分不习惯。
下意识后退。
却……
被那人又重新箍进怀里。
“周知,欲擒故纵玩的太久,不怕引火烧身”
周知挣脱不掉他的大掌,只得冷静面对。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直视他的双眼。
他觉得她在玩欲擒故纵
“陆西洲,我没有欲擒故纵,你不要用自己的龌龊心思揣摩别人!”
她本来不想解释的。
陆西洲那自以为是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出言解释。
拜托!
她是真的努力在让这个男人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
“如果你有这种错觉的话,麻烦去看看医生,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陆西洲有被她的话刺激到,揽在她腰上的手愈发用力,周知不得不贴在他身上。
挣扎的更厉害。
陆西洲松开她的手,双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中。
“老实点!”
陆西洲个子很高,高出周知一个头还要多,她不得不仰望这个男人。
“放开我!”
“都已经离婚了,陆总再这样抱着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旧情难了。”
“陆西洲”三个字,在她心上的印迹已经没那么重了,正在一点一点被岁月和时间磨蚀。
有时候,周知也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将它彻底抹去
但是……
当陆西洲贴她这么近的时候,她突然明白:有些人,注定是抹不干净的。
陆西洲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小脸儿,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
“承认对我欲擒故纵”
“那为什么没有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