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昊沉思许久,把手里的信件放下,拿起了最后一封,他的眼睛一下眯起:“殿试中途叶贵妃产子,皇上亲自起名为晁,意为朝阳初生光芒万丈?开恩科?双状元?同为三皇子的启蒙师傅?”
每读一句,高昊就冷笑一声,他身边的陈福随之退后一步,待他读完,陈福已经退到了三步之外,看着前方不断散发阴冷气息的太子殿下,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高昊把手里的信纸刷刷撕了个粉碎,一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孤的好父皇,孤好不容易把老二拉下去了,又生了个老三出来。
安安稳稳的当皇帝不好么,几十年以后自然老去,再叫孤的儿子登基,孤定然会做一个父慈子孝的好儿子。
高昊一个人静坐半晌,站起身来:“太子妃醒了没有?”
陈福半弯下身,小心翼翼的应道:“娘娘还在睡。”
高昊不再吭声,薄唇抿紧,大步的向外走去,到了寝宫,直接掀开了被子,一脚跨上了床,从后面环住了背对着他的叶倾。
抱着又软又暖的叶喵喵,高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把头埋入了她的后心,喃喃道:“孤只有你了,还有皇儿——”
早在太子一双冰冷的手揽住她的时候,叶倾就已经被惊醒,听到太子的低喃,叶倾心中瞬间柔软,正要转过身去,却听得高昊低低的又道:“你和老二到底是什么关系——”
……
显庆帝得了两件玩物,一手拿了一件,兴高采烈的往朝凤宫来了,小儿子现在一天一个模样,刚出生的时候小脸皱巴巴的还看不出像谁,现在小脸一天天长开,瞧着,倒是越发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长子和老二都长的肖母,唯有老三,真是让他打从心眼里疼爱,小东西一哭,他就受不了。
远远看到显庆帝,朝风宫的宫女内侍们也不惊慌,皇上都快常住这边了,早过了动辄满宫接驾一起请安的时期了,现在宫里有了小主子,一个个连请安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吵醒了小主子。
显庆帝目不斜视的从跪了一地的宫女内侍身边走过,还没进到寝殿,就欢喜的叫了起来:“爱妃,看我给晁哥儿带什么好东西了!”
话音未落,小儿啼哭声骤然响了起来,伴随着叶欢歌怒气冲冲的抱怨:“刚把小祖宗哄睡了,皇上一喊,又闹起来了,臣妾不管了,皇上弄哭的,皇上得负责把他哄好了!”
说着,叶欢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小儿塞进了显庆帝的怀里,顺便把显庆帝手里的两个物件给接手了。
显庆帝手忙脚乱的哄着啼哭不止的小儿子,这两天,他从一开始碰到这柔软的小身子就僵的一动不动,到现在已经会正确的抱着小婴儿,进步可谓神速。
显庆帝到底是男人,手上力气足,晃起来,比奶娘嬷嬷晃动的角度都大,三皇子在他怀里被晃悠一会,就停止了啼哭,樱桃大的小嘴张开,打了个懒懒的呵欠,闭上眼睛,砸吧砸吧嘴,很快就再次睡了过去。
显庆帝看着他的动作,一颗心都要化了,手上却丝毫不敢停,这都是血的教训,刚开始他一见孩子睡了,就把孩子交给奶娘,结果转眼这小子就睁开了眼,哭的那叫一个凶残,而且还怎么哄都不好了!
显庆帝嘴巴上直叫邪门,心里却得意万分,他儿子真是聪明的紧,小小年纪就不受骗了。
一边悠着小儿子,一边凑近了叶欢歌,生了孩子以后,叶欢歌丰腴依旧,一身软肉看着白暂细嫩,光滑的让人想狠狠捏上一把,二人孕期虽然也放肆过几次,却总是顾忌腹中胎儿,不得尽兴。
现下碍于太医告诫,还不能颠龙倒风一番,却不妨碍显庆帝偷香窃玉,他不做声的贴近了叶欢歌的耳朵,轻轻吹着气:“爱妃,怎样,朕这次给皇儿准备的物件还好吧?”
叶欢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七尺高的珊瑚都被她当衣架子使,这样不值什么钱却精致小巧的物件反倒更得她的欢心,当下扭过头,毫不吝啬的在显庆帝的脸上咬了一臼,吃吃笑道:“皇上可算是有点品位了。”
孩子还没出生,就弄了一堆什么金锁银锁的,堆了几箱子,看的叶欢歌都烦,好像乡下的土财主似的。
显庆帝全身都酥了,得意之下不免忘形,一下就说漏了嘴:“高昊那小子这种东西还很多,等朕再去淘弄淘弄!”
叶欢歌眉毛扬起,身体往后一靠,嗔道:“原来是太子孝敬的啊,本宫还以为皇上有心了。”
显庆帝讪笑两声:“太子的不就是朕的么!”
叶欢歌白了他一眼,欢喜的把两样物件都放到了床头:“那我就等着皇上给晁哥儿淘弄好东西了!”
眼前的妇人一眼横波,如烟如媚,想到叶欢歌在床榻时,那一身滑腻的肌肤,那柔弱无骨的身子,显庆帝的双腿一下就软了,没顾忌到手臂里的儿子,就这么停了片刻,小儿一下睁开了眼,扯开嗓门嚎了起来。
叶欢歌一把将显庆帝推了出去,随手放下了床幔,吃吃的笑声从床幔后传来:“就辛苦皇上哄一会了,臣妾先睡会。”
显庆帝一边晃着手臂,哄着小儿,一边不时的瞥向紧闭的床幔,一颗心跟猫抓的似的。
前几日叶欢歌刚生产完,他就叫小顾太医开了些补药,结果叶欢歌不肯吃,反倒半嗔半闹的哄了他吃了,没想到不吃那劳什子养荣丸,叶欢歌的气色也恢复的这么好,让人看了只想扑上去,狂蜂浪蝶一番。
……
叶倾被高昊吓了这么一遭,心惊胆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掌灯时分,醒过来的时候,高昊已经不在身边。
她独自一人坐在帐中,抚摸着小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既然高昊已经生疑,她就再不能和高昱有半点牵连!
叶倾打定主意,无论下次高昱再拿什么借口理由,她都不会和他单独见面了,同时也下定决心,凤祥社的事儿也要抓紧了,妇人中的榜样,按律是可以上殿受赏的,她就不信,高昱见到一次不失态,见到两次还不失态,见到十次八次的呢,朝堂上失态一次,二皇子殿下在百官面前的形象可就完了。
叶倾做好心理建设,撩开床幔:“来人,伺候本宫洗漱!”
冬暖夏凉应声而出,只是神色颇为古怪,叶倾眉头一紧:“又有什么事了?”
难不成徐皇后一掌管了凤印,就开始闹幺蛾子了?!
冬暖苦着一张脸,欲言又止:“娘娘,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叶倾心里一紧,抓过夏凉手里的帕子,匆匆的抹了一把脸,就踩着绣鞋出去了,踏出寝宫的门,一眼扫去,立时就愣住了,她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的龙凤对瓶呢?我的百鸟朝凤鎏金十八屏风呢?我的紫檀书柜呢?!”
一眼望去,花厅之中空空荡荡,除了原本就有的暖炕,原本的家具摆设,竟是一个不见,仿佛被贼人打劫了一般。
叶倾嗖的一下转过头去,紧紧的盯住了自己的两个大宫女,方才冬暖的神色就有异,若说这大宫女不知道内情,打死她也不信。
冬暖苦笑着上前,屈膝一礼:“娘娘,您的对瓶,屏风,还有桌案椅子,都被太子殿下给搬走了。”
叶倾眉尖依然蹙在了一起,满是迷惑不解:“搬走?他搬走做什么?”
“自然是给我儿子留着!”高昊斩钉截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倾半张嘴巴,向他看去,怀疑自己听错了:“给儿子留着?”
高昊习惯性的一撩袍角,待要坐下,方想起那张花梨木的太师椅已经被搬去库房,给他儿子留下了,举目望望,便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叶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儿子才多大一点,就开始紧着给他留东西了,等他长大了,那些东西早就糟朽了!”
高昊眉毛一扬,不以为然的道:“孤不管,反正最好的东西就得留给我儿子!”
叶倾伸手抚额,一指空空荡荡的花厅:“那现在怎么办呢,要是来个人可怎么办?”
高昊一挥手:“放心,孤已经叫人打新的去了,估摸着很快就送过来了。”
叶倾站的有些累了,左右看了看,最后在炕边坐下了,“那要是新打出来的比原来的还要好呢?”
高昊在她身边坐下,大手覆到了她的小腹之上,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要给我儿子留着!”
叶倾:“……”
有这么个爹,她儿子不成为纨绔子弟可真难!
叶倾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劝起,正在心里组织语言,张姑姑匆忙的迈了进来:“娘娘,殿下,皇上的御驾过来了,马上就到了!”
叶倾一下站了起来,和高昊面面相觑,不知道显庆帝这个点过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