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或许没见过女人这样奔跑,那和任何的赛跑不同,不管不顾,在她们的心里可以叫敌人的枪弹射死,但她绝不要落到敌人手里。
李月华没命地飞奔,过了小河,接近了树林,只觉得眼前发花,心跳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两天多没怎么吃东西了,因为不敢生火做饭,只能嚼着米袋里的生米充饥,体力终过这一阵子奔跑,终于到了极限。
跑进了树林,李月华却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个跟斗,重重地摔倒在地,差点晕厥过去。敌人的喊叫声太近了,李月华稍微缓醒过来,便翻身坐起,抓起块石头,狠狠地向一个扑近她的敌人投过去,敌人哎哟了一声,栽倒在地上。
又一个敌人嗖地蹿了上来,狠劲将她按住了。李月华抓、咬、踢、蹬地泼死挣扎,她想用这挣扎去惹恼敌人,让敌人用枪弹敲碎她的脑袋,或射穿她的胸膛。
敌人又上来了几个,他们气喘吁吁,按着李月华,把这个疯狂挣扎的女人绑了起来,嚷叫着:“这个女八路真捣蛋,把我的腿都快跑折了!”“不用按着,她跑不了!”“给她洗洗脸,定是个漂亮娘们,把这朵鲜花搓成什么样子啦!”……
几个伪军架起了李月华,污言秽语的说笑着,李月华气得头发晕,冲着一个伪军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还是不是中国人,一群汉奸,畜生。”
“八嘎牙鲁!”要发怒的伪军听到这一声怒喝。立刻老实起来,一个鬼子军官缓缓走了过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伪军们放开了李月华,李月华晃了下身子,坚定地站好,瞪着这个鬼子。
鬼子军官走到李月华跟前,很感兴趣地了一阵,用生硬的汉语十分温和地说道:“你的,八路干部的没关系。皇军最喜欢年轻人。有知识的年轻人,有才干的年轻人。你的,只要带皇军——”
“别作梦啦!日本鬼子,你们是杀人的野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快杀了我吧!”李月华见过了太多中国人被杀戮的惨状,着这个伪善的日本鬼子。愤怒使她忘记了本身是个年轻的姑娘,忘记了是在野兽般的敌人面前。
“嘿,嘴还挺硬!”一个伪军军官想拍日本人的马屁,上前就打了李月华一记耳光,骂道:“你骨头硬,还是棍子硬。别忘了你是女的。对女人,太君的招数可多着呢!”
李月华眼神闪烁了一下,咬紧了嘴唇。那是一种作为女人的真实的恐惧、无奈,要应付奸辱、殴打、酷刑的一个女性的本能的软弱。但她虽然表现出怯懦,却不必为之羞愧。更无愧于英雄的称号。她是在抗日斗争的最前线让日本鬼子抓住的,她不愧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好儿女。
感到羞愧的应该是国家。是政府,是军队,是中国的男人。她明明可能是你热恋着的情人,可能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姐姐或者是妹妹。作为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宁肯在战斗中献出生命,也不愿到侵略者凌虐自己的同胞姐妹。
在日本鬼子的枪口前不在乎,不屈服,置生死于不顾,代表了中国女性的英勇气概。这是中国自解放以来被中国作家们无数次地表现过的英雄行为。中国的、电影、戏剧、故事里英雄的形象都是这个模式,不论男女。
但真实而沉重,这才是真正的历史。只有眼睛到的,才是记录了历史的瞬间,表现了语言所无法表现的一切。
“她的,不是一个人。”日本军官的眼中射出了凶狠又狡诈的目光,用生硬的汉语对伪军说道:“让她说出藏身的地方,那里的——”
“明白了,太君。”伪军军官点头哈腰,“一定撬开她的嘴巴,找到她的藏身之处,把那里的人统统地抓住。”
“来呀,把这个女八路绑到树上。”伪军军官一转身,便换了嘴脸,吆喝着几个手下。
都是中国人,但有些人对自己的同胞比侵略者更狠毒。比如日本宪兵队里的中国特务,为了讨好日本人,刑讯时更下得去手,连日本人都认为残酷之极。
“这小手还挺嫩,是个大闺女吧?”伪军军官在树后捏摸着李月华反绑的手,将几根树枝夹在手指中间,突然用力一握。
“啊——”李月华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叫了出来,随后又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嘿,还挺能忍。”伪军军官狞笑一怕,命令手下生起一堆火,抽出一把刺刀架在火上烤。
嘶啦,李月华的衣服被扯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她恨得咬牙切齿,瞪着这个汉奸,“畜生,你不得好死。”
“等刺刀烙在你**上,你就知道什么是不得好死了。”伪军军官淫笑着打量着李月华的胸脯。
一队日伪军从河水转弯处冒了出来,向这边走来,皮靴踩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日本军官望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友军,并没有提高警惕。敌人的拉搜剿并不是一线平铺,而是比较周密和复杂的一套。象现在这种情况,日军在一线拉部队的后面,还设置了小股的残置部队进行活动,一是搜捕漏之鱼,第二便是为了防止对手跳出合围圈,使大更为严密,并弥补其纵深配置。
“你们是哪支部队?刚刚是你们打枪吗?”远远的一声日语询问算是彻底打消了日本军官的戒心,他挥手示意身旁的日本士兵高声进行了回答,然后让伪军军官暂停刑讯,他略显矜持地等待着友军的接近。
郭龙海握紧了手里的盒子炮,由于身形高大,他只能假扮伪军,躲在“假鬼子”们的身后,但这样倒更方便他下命令。
“准备战斗。”郭龙海压低声音命令道:“要猛,要快,一个不留。”
队员们低声传着命令,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寻找并盯住了自己的攻击目标。